苏文昊整理一下自己着装,弄得极为正式,然后朝她一拜得意说道:“小生荣归故里了。”
“什么意思?”听起来好像有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业绩。
苏文昊进了屋子径自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那只白色的小猫也被拎了进来,苏小匪转身交给昀娘去照料了。
“我这次回来其实是奉皇命来的。”翘着二郎腿啃着花生米,又开始那副二世祖的模样,“皇家想要任命我为皇商,负责东铭瓷器买卖,我同司徒哥商量了一番,觉得可行,这才赶着进京来。”
“做了皇商,以后住哪儿?榕城?”
“不不不。”苏文昊终于坐正了自己的身子,“以后还是在宛城生活,西边的大越商人与我交好,宛城那边的生意不得不顾。至于京都这里,我三五天回来一次也就够了。”
苏小匪一粒花生米抛进嘴里,说,“看不出来啊,一下子荣升成为苏总裁,还是国家认证的。”
苏文昊虽然听不懂她的特有名词,但大概意思还是懂的,倚在那里嘚瑟得很,笑得实在有些变态。
“姐,还有一件事。”
他的神色突然之间变得很是肃穆,敛去满脸的笑意,余下的是宝剑出鞘的锋利和箭在弦上的压迫感。
苏小匪猜到他想说的是什么,拍着他的肩膀支持,“去吧,早点做个了断也好。”
“恩,明天觐见完皇上,我就去苏府。”
苏小匪拍拍手上的残渣,极具义气,说,“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苏文昊嫌弃地看她一眼,“姐你去了指不定给我添乱。”
呵,死小子,居然歧视女性。
“不去就不去,我在这里等着就是。”
次日苏文昊果然去了苏府,勇者无畏,单枪匹马。邢管家听了门卫汇报,好一阵激动,撒开了腿就往门外跑来。
一看果然是苏文昊本人,邢管家一张老脸险些老泪纵横,颤着声音道:“二公子你终于回来了。”
苏文昊以前在府里,最疼爱他的当属这位管家,有什么好的都念着他,说起来,邢管家对他的确是比苏明扬要好上太多太多。
他浅浅一笑,“好久不见了。”
邢管家在那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还以为二公子以后再不进这个家门了。”
苏文昊心中一阵抽痛,他寒着脸,面无表情,“管家你说得对,我以后确实是不会再进这个门了。”
平日里嬉皮笑脸的人一旦较起真来,就像是暴风雪前的宁静,谁也不知道接下来先刮东风还是先刮南风。邢管家看着犹如复仇者一样浑身散发着黑暗气息的苏文昊,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他极少看到苏文昊这样,以往的他咿咿呀呀过得是喜剧人生,如今这正经模样倒像是在演一出戏剧,戏中他各种坎坷辛酸泪,而今天,就是结束这一切的日子。
“苏明扬呢?”
管家有了一点预感,说话牙齿都在漏风,“二公子,你……你找大人要做什么。”
“管家你只需要告诉我他在哪儿。”
邢管家苦口婆心,“二公子,年轻人血气方刚,很多事情其实并不一定如你看到那般。你现在做了选择,或许以后你会后悔这个决定的。”
苏文昊置若罔闻往里走去,冷着声音,“我最后悔的事就是在我娘死后没能将她的牌位移出苏家。”
“二夫人……”管家的音量渐渐消弱下去,“二夫人她确实是个可怜的女子。”
“苏明扬呢?”苏文昊又问。
邢管家支支吾吾不想说,左边连廊突然有响动传来,“我在这里。”
苏文昊转过头去,背光中的苏明扬负手而立,一双如炬的眼睛直直盯着他,身姿挺拔,四十岁依旧容颜不改,俊美如斯。
“我今天回来只有两件事要说。”
苏明扬从台阶上一步一步地走下,目光隼利,风刮起他的衣袍,猎猎有声。
“哪两件?”
“第一个,我要将我娘亲的牌位带走,苏家不是她想待的地方。”
苏明扬往下走的身子一顿,须臾又继续走下,目光一凝,“那第二件呢?”
苏文昊直直地站在那里,掷地有声,“第二件,我今日来与你断绝父子关系,以后形同陌路,再无瓜葛!”
苏明扬站立在三米开外,话音铮铮,“你身上流淌着我苏家的血液,生死都是苏家人。我养育你十多年,如今你说离开便离开,说断绝便断绝,倒是轻巧得很。”
“即便我身上流淌着你的血液,那又如何,你想阻拦我?或者说你想以怎样的身份阻拦我?是父亲还是主人?”
苏明扬目光一冷。
“十几年来,你对我娘弃如敝履,害她含恨而终。对我和我姐不管不顾,毫不关心,天底下哪里还能找出比你更狠心的父亲。只怪我当年年少不争气,否则我娘下葬那天我就该与你做个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