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课结束,苏小匪回了厢房。撩了衣摆坐下轻啜一口茶,大脑一边运转着自己接下来到底该如何规划,总不会一辈子都如此被动,做什么都稀里糊涂。
目光流转,打量了一番古色古香的厢房,若是被人不待见而被迫赶到这寺庙来,难道自己也要一生禁锢于此?
笑话,她苏小匪岂是逆来顺受的人。
现在她连自己到底是哪家的闺女都还没弄明白?来到这的三天时间在清宁寺里对着佛祖又是听课又是诵经,佛祖也没给她托个梦开开外挂提个醒,自己究竟是何许人也。
苏小匪暗忖,今日怎么说都该向紫荆探探路了。
正想着,紫荆一边倒茶一边问:“小姐,你之前说等《心经》抄完,看看清宁寺的钟鸣祈福法会后再回去,可是小姐你最近都没再抄写《心经》,那咱们……还抄是不抄?”
这问题问得很是婉转含蓄,紫荆大体是想说,回去的日期要改变吗?
不变,当然不变,原以为是被放逐来的,没想到居然是原身自己的意思。丫的,早知道是这样,苏小匪老早就卷卷包裹走人了,哪里还会在这里饱受木鱼声的摧残!
“祈福法会是什么时候来着?”
“小姐,三天后。”
苏小匪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这几天收拾收拾,法会完我们就回去。”
“那《心经》……”小丫头还在纠结经书的事。
“不抄了,佛在心中有信仰就好,抄那些东西都太表面。”苏小匪说得理所当然。
三日后,法会盛典终于开展。
苏小匪住的这个院子,是专供达官贵人所住,这两天陆陆续续就有各家千金和中年贵妇轻装简行入住。领路的小和尚综合素质颇高,看了那么多的美女,眼睛都不眨一下。
能专程来拜佛求经的大都是心存善念之人,只是总有一些不友善的。苏小匪不过出个门晒晒太阳,几个经过她的小姑娘又是轻蔑笑之,又是指手画脚,然后扭着细腰傲娇走过。虽不是很放肆地当面宣战,但以苏小匪活了十几年的经验,绝对带有非一般的敌意和轻视。
“小姐,她们……”紫荆比她还要气愤,跺着脚把手绢拧成两半。
苏小匪一个当事人还得反过来做她的思想工作:“别人的言行举止是别人自家的事,劳心那么多做什么。”
紫荆撅着嘴,像极了一个得不到糖的别扭小孩,极具孩子气地朝那些人走的方向咬牙切齿:“她们就是嫉妒小姐。”
嫉妒?苏小匪暗笑,女生的嫉妒无非就是那么几样,爱情,美貌,背景,机遇……
也不知原身摊上了哪一样?
不对,要是这么幸运,原身就不会脑子短路跑到这清宁寺里朝佛祖倒苦水了。
唉,人心果然好复杂。
还是晒太阳来得舒心些。
“紫荆,你挡着我的光了。”
“……”
作为主讲者,海尘今日的装扮极为正式,讲殿里众人有秩序地上香跪拜。苏小匪去的时候,香炉上已经插满了烧得高矮不同的竹立香。
苏小匪从紫荆手中接过两柱香,一改平日里倦怠的模样,脸色肃穆地跪在佛祖面前。
来到这异世,或许穷她一生都无法回到原来的世界,没了她承欢膝下,她那顽固的老爹也不知会不会人后寂寥,形单影只。
她那父亲大人总是正义感爆棚,嫉恶如仇,人又死板得很,认准了理就死活不变通。每周总有那么一两次在各种不同的地方,不同的场景和不同的人争得面红耳赤。
每次她去解围,她爹总是脸红脖子粗地喝道,别拉我,这种社会败类存活在这世界上实在太没有天理了,今天我不凑他我就不姓苏。
苏小匪手脚并用地拦住,好声好气地小声劝说,咱们是匪盗,别把怒火和暴力拎到人前来。冲动是魔鬼,对于人渣,低调报复就好,温和处理,支持法治社会。
老爹涌向脑袋的血气总算慢慢平复下来,然后碎碎念,老子不偷光他家产,老子就不姓苏!
苏小匪很不同意这种说法,说您每到放狠话的时候,就左一句不姓苏右一句不姓苏,这苏家的祖先都该气活过来了。
结果祖先没动静,老爹反而气得吹胡子瞪眼。
苏小匪轻叹,往后没了她一旁劝阻,也不晓得会过得如何。
她不信佛,但她那死板的老爹是个佛家信徒。苏小匪高举手中的竹立香,郑重地磕了三次头,心里默念——惟愿,她那父亲大人能平安喜乐,康健一生。
上午是跪拜诵经典礼,下午才是海尘大叔的专场讲座。里三层外三层,早早就有人来占了座。苏小匪对老秃驴讲授没多大兴趣,拜完佛祖就回了院子。
只是苏小匪没想到的是居然还有人不给海尘面子,比她更为早退。进了院子,过垂花门,小小的石桌前正赫然坐着一位不速之客。
看起来似乎很是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