溥窈葭的眼中有着一派清明,毫不畏惧地直视着季寒白,倒让季寒白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想不出反对的理由,只好转身一走了之。
哪知道还没走出房门,就和季明然迎面遇上。
季明然穿了一件棉麻的老式对襟衫子,但是溥窈葭一眼就看出来那间棉麻衫子看着普通,却是手工制成,上面的淡蓝色是草木染成的。
这样的料子不比绫罗绸缎差多少。
溥窈葭心里叹道,果然像季明然这种老艺术家,对于衣服的要求也是美感与质量同在的,而且不是很能接受工业时代带来的机器化产品,更是喜欢这种人工做成的产品。
不过也好,人无癖不可教,以其无深情也;人无疵不可与交,以其无真气也。
溥窈葭觉得这么多年过去了,季明然还能保持自己这样的真性情,确实很难得。
既然讲究这种小细节,那么就不会是那种难以打动的人,只要自己能让季明然认同自己就好了。
溥窈葭想着,立马上前一步,先是微微欠身向前,行礼表示自己对季明然的敬意,同时甜甜一笑,说道:“明然叔叔,我是窈葭,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我,我小的时候也跟着您学过两天字,您是我的启蒙老师,那段日子对我来说真的是受益匪浅,今天我……”
季明然一抬手制止了溥窈葭的话,却是看向了季寒白,板着脸说道:“我老远就听到你的声音,你又在吵嚷什么?我是怎么教你的,让你说话办事稳重一下,总是这么毛毛躁躁。”
季寒白被说得涨红了脸,不服气的辩解道:“爸!我跟你说,这跟我没关系,都是这个女人,我说了你今天不见客人,可她非要过来,我拦都拦不住,所以就多说了几句。”
“嗯?”季明然看了一眼季寒白,把季寒白后面的话都看了回去,他立马缩了缩脑袋,垂头丧气的样子,不敢在说话。
在一旁的溥窈葭却是看明白了,季明然看起来是在说季寒白,其实是在说自己,说自己不够稳重,毛毛躁躁的,就在别人家里跟小主人争执起来。
果然是个很难缠的人,看来小时候季明然的和颜悦色是给自己爹妈面子啊。
这么想着,溥窈葭深吸一口气,然后面上的笑容更胜,平和地说道:“明然叔叔误会寒白哥哥了,我只是在跟哥哥说闲话。我想寒白哥哥有时候听得话可能不尽其实,所以想起来一个道理,兼听则明偏信则暗,刚跟寒白哥哥说话起了一个头,您就来了。”
说话还带着姑娘家特有的娇柔可爱,似乎只是一个小妹妹在替被误会的哥哥解释一番。
季明然眼中看不清情绪,只是淡淡地说道:“我问你话了吗?长辈说话的时候,哪有你插嘴的道理。”
溥窈葭闻言,惊讶地掩口道:“哦,窈葭还以为是随意的聊天,不知道是明然叔叔在教育我跟寒白哥哥,是窈葭不好,认打认罚,绝无怨言!”
季明然如平静湖面的眼中终于出现了一丝涟漪,“认打认罚?溥小姐言重了,季某人凭什么罚溥小姐,溥小姐来者是客,自然客人为大。”
溥窈葭眨眨眼睛,装作没有听懂季明然带着淡淡讽刺的话,活泼而又调皮的说道:“窈葭是晚辈,之前说的是来拜访明然叔叔,长辈为了小辈好,小惩大诫一下,也是应该的,也不一定要是师徒啊。而且……”她把语句一停,笑得更加灿烂,“窈葭今天来,就是为了认明然叔叔为老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