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的话,他甚至可以一整天都不说话。路上海瑟薇将从菲利普那找出来的信交给了安德鲁,他在马车上看过后整个人也沉默了下来。
海瑟薇每天晚上从马车里出来都能发现车外的骑士又少了两、三个,她甚至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她猜测他们是先一步到曼彻斯特去打探消息了,因为担心一次去的人太多被察觉出来,所以都是两三个人一起走的。
海瑟薇到达曼彻斯特的那天,天正灰蒙蒙的下着小雨,她扒开窗帘看着这座新兴的城市,但她失望了,她觉得现在的曼彻斯特不应该被称为一座城市,也许叫城镇更适合一些,它虽然有着足够的规模,但却没有一个城市该有的风貌。
整个城市就像天空一般灰蒙蒙的,它被笼罩在灰色的烟雾下。路面上的石板坑坑洼洼,马车行驶在上面总是颠来颠去,偶尔驶过一个大一些的水坑能溅起半尺高的水花,路边房屋的墙壁有被烟熏过的痕迹,显得灰扑扑的很破败。那些低矮的贫民住房有些窗户已经破了,就用碎布蒙在上面,也不知道在这样的天气能不能抵御雨水的浸透,不过海瑟薇相信他们的地板肯定是不能的,如果屋子里有地板的话,因为她眼看着地上的积水正流进了一些地势低矮的房子里,她相信那会是一场灾难。
当马车驶到一条市场的时候街上终于有了些行人,除了那些看起来就是出来采买的仆人,男人们穿着打着补丁的旧衣服,或者蹲在能避雨的屋檐下,或者就干脆淋着雨站在路边,神色冷漠的看着来往的行人,女人们则稍微好了一点,起码你从她的衣服上看不见补丁,她们挎着篮子,打着雨伞,从路边的小贩手中买那些最廉价的黑面包和土豆,为了一便士与小贩们争吵不休。他们看起来贫穷极了,所以连小贩都不愿意去叫卖,因为那根本没用。
让海瑟薇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那些在屋檐下的孩子们,他们一个个面黄肌瘦,在这样寒冷的时节穿着不合身的衣服相互依偎的站在一起,好像屋子外面比屋里还要暖和一些似的,他们的眼中已经彻底没有了孩子的纯真,那其中的麻木与冷漠简直令人触目惊心。
有一些人注意到了这辆马车,虽然车子看起来不够体面,但是车边跟着四个骑着马的先生,他们把仇视的目光投了过来,这让正在看着窗外的海瑟薇向后缩了一下,布兰登上校立刻注意到了,他向窗外望了一眼就立刻拉上了窗帘。
海瑟薇抱歉的笑了笑,最后马车停在了一间看起来干净些的旅馆门口,那是一间白色的三层小楼,虽然墙面说不上是纯白的,但也比灰色要强上许多,红色的大门看起来有些发乌,黄铜的门把手倒是闪闪发亮。
布兰登上校扶着海瑟薇下了马车,先生们把行李拿了下来,几个人鱼贯走了进去,旅店里面倒是打扫的十分干净,一个大胡子男人站在柜台后,懒洋洋的看着他们,布兰登上校上前去要了五个房间,还要了一些热水和食物。
在吃饭的时候布兰登上校问起安德鲁那些骑士们有没有传些有用的消息回来,安德鲁摇了摇头,“现在想打探消息很困难,人们都太敏感了,他们对陌生人非常警惕,想接近他们非常困难,他们不信任陌生人。”严肃的说完这些,他又开始不正经起来了,“噢!这些没用的家伙,来之前一个个说的天花乱坠的,结果来了之后一点办法都没有,根本撬不开他们的嘴,要是在船上我非得把那几个混蛋扔下去喂鲨鱼!”
也不知道他说的混蛋到底是谁,不过海瑟薇这下可以肯定了,那些骑士应该是安德鲁原本的船员,怪不得一个个都与他那么像。
吃完了饭已经到了晚上五点,虽然时间还早,但是这些天的赶路大家都累了,所以各自回了房间休息。海瑟薇与艾比住一间,这是布兰登上校的主意,因为他觉得这地方不太安全,两个人在一起起码会有些照应。
在艾比收拾行李的时候,海瑟薇在书桌上把她的笔记本摊了开来,上面写了一些她认为有用的信息,她拿起桌上的羽毛笔,沾了点墨汁,在本子上缓缓的写下:曼彻斯特是一个笼罩在烟雾下的城市,尽管现在已经没有工厂在开工了,但那些烟雾却仍然漂浮在城市的上空,那是徽章也是印记,它是曼彻斯特的标记。
这是一个绝望的城市,也是一个仇恨的城市,人们将路过的每一个看起来体面的人都看做自己的敌人,想象成压迫着自己的工厂主,那即是他们仇恨的对象,也是他们生活的希望,当他们把仇恨与希望画上等号的时候,他们的生活便只剩下了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