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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把药吃了。”汤索言搬了椅子,去换门口玄关那处的一个小筒灯,灯泡时间长有点变暗了。昨天买了二十个灯泡,家里的都要换一遍。
陶晓东也搬了椅子,沉默着从客厅另外一头开始弄。
汤索言也没拦着他不让弄,只是边仰着头撕电线上原本缠的黑胶带,一边问他:“药吃过了没有?”
陶晓东答吃过了。
汤索言“嗯”了声,俩人各换各的灯泡。
这病哪有什么药,补维生素a,补dha,补叶黄素,补来补去也就是图个安慰。陶淮南也吃药,吃了这么多年了也没见有什么用。
但汤索言让他吃陶晓东还是没二话就吃,让他按摩他也好好学着按摩,找熟人给他约了下个月开始针灸,陶晓东也会按时去。
汤索言让他干什么他都点头点得很痛快。
陶晓东比谁都希望这些有用,他就像在崖边傍上了一棵树,希望自己能轻点、再轻点。人轻点树才能压力小点,陶晓东很怕有一天汤索言让他压得太累透不过气。
阳台开着窗,陶晓东后背正对着阳台开着的窗户。汤索言换完一个下来,去关窗。
他从旁边走过的时候,陶晓东低头问:“怎么了?”
汤索言失笑:“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关个窗户。”
“啊。”陶晓东看看他,又继续换灯,说,“你说一声我去关也行。”
汤索言关完窗户回来,再次走过他身边的时候,轻轻拍了拍他的腿,说:“放松。”
陶晓东觉得自己已经很放松了,比起前几天来说。
他就像个小心翼翼的孩子。
午饭后,汤索言看着他主动拿了水果洗了,自己弄了盘水果,端过来坐在他旁边开始吃。平时他吃水果并不积极,都是汤索言洗完切好他才记得吃,不然想不起来。
现在知道自己眼睛要坏了,每顿饭都记着吃一份蔬菜沙拉,饭后也自己想着吃水果。
汤索言看着他叉了块苹果咽下去,突然别过头不再看他,缓了半天才又转过来。
说话之前先吸口气,清了清喉咙,笑了下:“这么乖。”
这要是以前陶晓东马上就得笑着说“靠”,三十多被人说乖肯定臊得慌。现在只是笑了下,没说话。
汤索言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陶晓东吃完水果去刷了盘子,回来坐在沙发另一边,不说话,也不知道在想点什么。
他最近经常都是这个状态。
汤索言跟他说:“我下午得去开个会,你睡会儿?”
陶晓东说行。
汤索言走前他已经睡着了,枕着抱枕侧躺在沙发上。汤索言没拉挡光帘,去给他拿了条毯子盖了,走前在他额边轻轻亲了一下。
陶晓东这段时间睡得一直不好,很多时候都是睁着眼睛到天亮,整个人一直憔悴没精神。
今天难得睡得沉。
可能是跟汤索言待在一起的一上午心里太平静了,汤索言让人安稳。
他好像就没担心过陶晓东的眼睛,病了咱治病,别犯愁,别想太多。他从来没给陶晓东传递过这是个多严重的事的态度,一直轻描淡写,他这种态度下陶晓东自己也松了很多。
汤索言回来脱了外套先过来看了看陶晓东,见他睡得还踏实着就去洗了手。洗手过后坐在沙发上,几乎是他刚一坐下陶晓东就醒了。
一眼看到汤索言。
那一瞬间心里的感觉很难形容,好像飘着的心被托住了,游荡的魂有了个归处,踏实得整颗心都落了地,浑身都松了软了。
这个瞬间太舒服了。
汤索言原本正在松领带,看见陶晓东睁着眼睛看他,笑了下:“醒了?”
陶晓东看了他一会儿,坐了起来,安静地挪到汤索言这边。
汤索言搂了他一下,睡得热乎乎的,汤索言很喜欢:“睡好了?”
陶晓东先是“嗯”了声,之后叫“言哥”。
汤索言在他后背上一下一下摸,像是跟从前一样只是无意识的小动作,也像安抚。
“我……”陶晓东把头搭在他肩膀上,汤索言衬衫还没脱,入眼的白不刺眼,反而带着股汤索言身上的温润。
他哑声道:“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没想跟你分开……”
汤索言手上动作顿了一下,之后继续摸他后背。
“我那么、那么……那么珍惜,我心都要碎了。”陶晓东用眼睛顶着汤索言肩膀,说话时带了点鼻音和沙哑,“……我怎么办啊?”
汤索言侧过头,用下巴贴他的头顶。
陶晓东紧紧地贴着他,不抬头,鼻音越来越重嗓音越来越哑:“你说伤心我快疼死了,我太疼了。”
汤索言抬手去摸他的脸,想让他抬头。
陶晓东躲着不抬头,他不让汤索言看他的脸。汤索言亲着他的头顶,叫他“晓东”。
“我怎么办啊?”陶晓东用力抽了口气,声音都不连续了,“……你怎么办啊?”
他肩膀在抖,紧搂着汤索言,抓着汤索言的衬衫,想从这个人身上汲取更多力量。汤索言别过头去,喉结轻颤。
陶晓东窝在那里叫他,叫得难舍又依赖,用了很大力气却又压抑着哑声祈求,声音轻轻地说了句——
“言哥,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