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我也不会让你过苦日子的。”
我哭笑不得,趴在贺昂肩头:“我们有存款,不怕。”顿了下,“回国后我们就过安稳的日子,我不要大富大贵,只要你跟小梨在我身边就好。”
说到女儿,贺昂摸摸我的头发问:“梨子在z市吗?”
我:“别担心,我妈妈跟小玲会照顾好她。”
“对不起。”贺昂又道歉。
我抬头瞪了他一眼:“从今开始不准道歉,只准好好跟我过日子。”
“好。”贺昂答应我。
贺昂还需要半个月才能出院,我需要回里尔的家拿些换洗的衣物,顺便整理回国的行李。从医院离开,身后一直跟着两个穿西装的黑人,这是贺昂的安排。
回到家,我给这两人泡了茶,他们喝不习惯中国的茶叶,一口灌下去,差点吐出来。
“味道很怪。”他们说。
我好笑,然后给他们换了啤酒,然后上楼,去房间取贺昂的衣物。
然后在我推开门,整个人被一股蛮力拖进去,浓重的体味扑面而来,我想到刚来法国那次的那次入室行窃,恐惧让我然后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脑门就被冰凉的枪口顶住。
“我不想伤害你,但是你的丈夫杀了我的哥哥。”
我被逼到门面上,脑袋很空,不过心里明白这个屋里潜伏的人数不止一个,贴着门,可以听到楼下传来的打斗声。
我被胁持了,出了门,就上了一辆刚开来的黑色吉普车。
在车里,双手被绑,眼睛贴上了胶带,一路颠簸,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坐了多久的车,我不知道,因为眼睛贴着胶带,没有白天黑夜的概念,如果用三餐算时间,一路上他们应该吃了六顿,那么就是我做了两天两夜的车。
他们吃食物的时候会喂我一点,他们憎恨我,但是又不能让我饿死,所以每次给我喂食,除了喂食,还有他们想尽办法的羞辱。
不知道恐慌到极点的时候人反而平静下来,不敢有任何想法,我迫使大脑停止思考,我无法想象之后事情会有多糟糕。
我怕想到贺昂,他们会用我如何对付他,我更怕想到我的女儿,她才一岁多,都还不能口齿清晰叫我一声妈妈。
虽然逼迫自己不要再想不要再想了,但是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扰乱我的大脑,折磨得濒临崩溃。
下了车,我就被扔进了一个湿冷的地方,空气里除了有重金属跟火药的味道外,还飘着血液的腥味,我恶心得趴在地上吐。
然后脑袋被甩了一巴掌,我整个人被拖起来甩到一边,“哗啦”一声,是杂物掉下来的声音。
“你居然恶心,你不知道这些人都是你的男人杀掉的吗?”说话的是另一个人,我没有在车上听到过他的声音,他似乎吊着舌头说话,明明恨恶恶的话,因为说得含糊不清,显得滑稽。
我不说话,整个人靠在杂物堆上,死寂沉沉。
我的额头被掉落下来的杂物砸破,虽然看不见,但是可以感受上面流下来的鲜血,这是从我身上流下的血,有着很新鲜的血腥味。
又过了两天两夜,似乎每多一分钟,就距离死亡近些,期初我以为额头的血流光了,我也就离死也不远了,但是生命其实比想象中顽强很多,或者说我潜意识里多么想活着,我很困,但是在这两天两夜里,我从来睡下过,相反,我在来这里的车上还睡过一觉,所以说,这里的待遇比车上糟糕很,糟糕很多。
另外我也不敢睡,我怕我不小心就睡过头就把自己睡没了,我非常怕,怕再也亲吻不到我的女儿、怕贺昂比我更早出事……
应该是第三天了,耳旁穿来毛骨悚然的轧轧声,这声音听着有点像铁锤敲打金属的声音,过了会,是好几个人的脚步声。
然后“嘶啦”一声,眼上的黑色胶带被扯开,整整五天没有见光,眼睛受不了光线的刺激,不仅睁不开,还不断的往外冒眼泪。
“挺漂亮的。”有人这样说。
夸奖是分场合的,我现在这个情况,听到这种话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我再次被人从地上拖起来,然后他在我耳边说:“你丈夫就来了……”
我“呵”了声,没说话。
过了会,传来铁门打开的声音,然后我被拖直身子。
“好久不见,贺昂。”那人说。
贺昂,眼泪流得更凶了,我慢慢睁开眼睛,贺昂真的来了,他外面套着一件黑色的大衣,里面还穿着圣德医院的病房服。就在我被抓来的前一天,我还在他病房上签字,在上面写他的名字。
“不关她的事,放了她。”贺昂说。
一把枪再次对着我的头顶,睁开眼后,我才知道这是一个仓库,除了我跟贺昂,这里一共才四个人。
贺昂摊手,打开黑色外套给他们看:“我没带枪。”
有两个人上去检查,摸索一阵,然后冲他们点点头,表明贺昂真的没有带枪。
“可以放了她了吗?”贺昂又说了遍。
那个笑:“我们先玩个游戏。”
心口一紧,我直直地盯着贺昂看,不好的预感越来强烈,但是我却说不了话,我冲贺昂摇摇头,眼泪花了视线,但是我还看见暗红色的血液从贺昂的病服溢出来,他的伤口裂了。
“潮歌,把眼睛闭上。”贺昂看向我,用他一贯的温柔眼神,明明如此糟糕的情况,却像平时他下班回来,看见我在教女儿说话时候的一瞥,满怀爱意。
眼泪拼命往下掉,我已经泣不成声,我摇头,拼命地摇头。
“闭上眼睛,潮歌。”
随着开枪的声音,我终于知道贺昂为什么要让我闭上眼睛,贺昂半跪在地上,潺潺的鲜血从他膝盖流出来。
“不要,不要……”我睁开眼睛,接受不了这一幕。
“嘭――”又一声枪声,我失控地叫出声,“贺昂……”
“打偏了呢……”说话的是贺昂,他还在笑,抓住我的人受不了这样的玩笑,他把我摔在一边,然后跨步上前抓起贺昂。
我摔在铁门上,额头的伤口又裂开了,温热的血液从我脑门留下来,顺着脸颊往下淌。
我趴在地上,视线越来越模糊,然后有五声震耳欲聋的枪声在耳边响起,再慢慢消散……
我闭上眼睛,人像是突然回到高一的寒假,我、瑾瑜、贺昂三人一起去何家粥铺吃宵夜,我点了一碗海鲜粥,瑾瑜是皮蛋瘦肉粥,而贺昂是白粥。
我们点了很多生煎,我低头猛吃,一口咬下去,生煎里的汤汁就溅了出来,喷到了对面贺昂的蓝白校服上。
我赶紧说:“对不起。”
“没事。”贺昂接过我递过的纸巾,他的指尖微微碰到我手便立马松开,然后他对我跟瑾瑜说,“我去趟卫生间。”
又像回到十九岁的那年夏天,炎热的夏天,我拉着火葬场的小车不让宝宝进烧炉,我一遍遍对着他说:“宝宝,来生投胎眼睛要睁大些。”
那会太阳真的好大,明晃晃的阳光就像燃烧的火球,喷发出明亮的火光。
然后我仿佛又看见秦白莲在监狱里对我说,让我好好照顾自己。
我还看见自己上了报纸,铺天盖地的新闻压得我喘不过起来。
……
脑袋越来越沉,最后,有孩子起床时候的哭闹声音在耳边响起来,好像有两种哭声,但是我却分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