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眠,转眼天明。
罗铭没让任何人送行,一个人驾马车出了皇城,到十里亭与蒋念白等人会合。
三千精兵列队整齐,远远的就听见骏马嘶鸣,马蹄踏地的声音。
罗铭跳下马车,先见过随行的几位大人,也无多话,挥手喝道:“出发!”
文官们都上了马车,七八个武将各自上马,罗铭也换了一匹浑身毛色黝黑的高头大马,策马扬鞭,上了官道。
罗铭等人走了才一日,丞相刘裴火速派人传书信去北莽,信上写明几点:一、罗铭出使北莽,万一他能逃过路上的埋伏,到达北莽都城新渝,请北莽务必设法杀掉罗铭,万不可再让他回东离来;二、速速南攻,东离军队羸弱,不足为惧。北莽攻入东离皇城之时,他与大皇子罗钧一定倒履相迎,开城门接北莽大军入城;三、七皇子失踪。
书信是以大皇子罗钧的名义写的,刘裴拿着书信,交给罗钧署名时,罗钧双手颤抖,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被他写得歪七扭八,难看到了极点。
罗钧盯着自己的名字,心头像长了一把野草,慌慌的。事已至此,他是上了刘裴的贼船了,这封信一旦发出去,再说自己被刘裴逼迫,也是不会有人信的。
罗钧犹豫,几次拿起火漆,几次又再放下,刘裴瞧不起他这样不干不脆、瞻前顾后的样子,冷哼了一声,扭头出了屋子。
张桥走上前,劝道:“主子,做大事不拘小节。您是东离的皇长子,登基是名正言顺的事,都怪皇上太偏心,不然以您的才智学识,哪一点比靖王差呢!”
罗钧苦笑一声,哀声长叹,“通敌卖国,我是把祖宗给卖了!这样换来的江山,真的值得吗?”
罗钧叹息一回,终于还是拿过火漆,将书信密封好了,盖上自己的私印,交给张桥,掩面无语。
张桥又劝了几句,才出来把书信交给刘裴,刘裴自去找人给北莽送信。
书信送出去后,刘裴又安排下几拨人马,埋伏在罗铭去北莽的官道上,一路伏击。交待给领头人,一定要斩下罗铭的脑袋,将去北莽的使臣杀个干净,否则就提头来见。
那领头人长像清奇,头尖额窄,像个锥子的模样,江湖人称“钻天鼠”。钻天鼠时常帮刘裴处理他看不顺眼的朝中官员,两人常来常往,你杀人我给钱,合作愉快。
只听刘裴的口气,钻天鼠就知道这回是宗大买卖,拿了千两黄金的定钱,回去招集了江湖上近千名亡命徒,准备截杀罗铭。
这些暂且不提,且说罗铭等人。
队伍自从出了京城,一路向北,风餐露宿。
走了十几日,穿省过县,越往北走,路上越是荒凉,渐渐的黄土连天,草木稀少,连人烟也不常见了。
天气已是深秋,满目萧瑟,路边野草衰败,枯黄的草梗扒在地皮上,根本抓不住泥土,大风一起,风卷黄沙,刮得遮天蔽日,士兵们无处躲无处藏,只能生生受着,顶着大黄风走了一天,武将们几乎被土埋了,文官们在马车里也灌了一肚子冷风,实在受不住了。
罗铭派人去打探,看看前面有没有村庄、客店,其他人各自找背风的地方躲避,原地休息,等打探的人回来。
四野一望,满目苍凉,山丘起伏,竟是漫无遮拦,连高大树木都没有几棵。几个武将跳上马车,士兵们十几人凑成一堆,各自背靠背,替后面的人挡着风沙。
赵猛站在车辕边,几次回头向后看,急得抓耳挠腮。罗铭叫他上马车,赵猛也只是含混答应,人却立着不动,眼睛直直瞪着他们来时的路上,越发着急起来。
罗铭一看就知道有事。跳下马车,问他怎么了。
赵猛嘿嘿笑了两声,“没……没事……”
罗铭笑道:“哦,没事?那算了。”
撩开车帘,罗铭翻身上车。赵猛急忙拉住他,跺脚道:“我的哥哥,你,你这不是活活挤兑我嘛?”
赵猛又往来时路上看,风声猎猎,满天黄土,连天日都看不见了。此时明明刚过申时,可天气已是昏黄一片,对面的人都被掩在土沫子里瞧不清楚,更何况是后面了。
“嘿”了一声,赵猛懊恼叹气:“他本来就不待见我,这下更不搭理我了!”
罗铭看他吞吞吐吐,又说了刚才的话,心思一转,立刻猜到,“是英哥儿?”
赵猛点头,小心地瞧了瞧罗铭的脸色,咧了咧嘴,笑道:“英哥儿他也是好心!才,才一直偷偷跟着咱们的……”
罗铭面色不郁,赵猛也吓得不敢再说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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