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打一更,天庆帝才慢慢醒转。
刘俊不在,罗铭急忙上前搀扶,搭着手臂扶罗平坐起来,立好靠枕等物,问罗平觉得怎么样了。
罗平虚弱的睁眼,转了转目光,看见面前的罗铭,双目止不住地垂下泪来,放声哭道:“铭儿!阿爹没用,竟连江山都守不住,阿爹没用!现在就算死了,阿爹也再无面目去见烈祖烈宗!”
罗平紧紧拉着罗铭的衣袖,哭得委屈可怜,他才刚刚醒了,这一哭又是一阵头晕目眩,摇晃两下,险些栽倒回床上。
罗铭用帕子替他抹了眼泪,安抚劝道:“父皇不要忧心,只管安心静养就好。北莽的事儿臣自会处置!”
罗平一个劲儿的摇头,叫道:“这样的事朕怎么能不急。快传旨,宣文武百官觐见!朕要知道边关的情况如何了!”
徐贵妃在旁相劝,“皇上还是再缓一缓,太医说您龙体欠安,不宜再操劳!您刚醒了,这会儿叫大臣们进来,您也无力支撑,倒不如多歇一时为好。”
罗平有心强自挣扎,无奈身体实在不作主,说了几句话就眼前发花,半边身子又木又麻,连手臂都不能自如转动。只好止住悲声,又躺下来,一切听罗铭的安排。
喂罗平喝了汤药,徐贵妃起身告退,又向罗铭道:“这会儿你们还有正事要办,我们这些后宫嫔妃在此服侍,朝中官员为了避嫌,全都不敢进来。我看皇上也好些了,不如我带着她们先回后宫去,你们也好商量北莽的事。”
罗铭深感徐贵妃贤惠,难怪这么年,天庆帝除了静懿皇后,后宫里也就对她厚待几分。
罗铭忙躬身相送,“多谢徐贵妃,今日之事全赖贵妃相助,罗铭深感于心!”
徐贵妃淡淡笑了笑,“我哪有什么用处,不过是一介后宫愚妇,恪守本分,不添乱就是好的。我的儿子也是个没用的,靖王不必担心他有什么别的心思,日后留我们母子一条生路就好。”
罗铭也笑道:“我也不是什么容不得人的,能有个亲兄弟陪伴,罗铭欢喜得紧呢!”
徐贵妃见罗铭把话说到这份上,也没必要再去试探了,看着罗铭向她行了大礼,欣慰笑道:“柳姐姐的孩子果然是不错的。”
送走了徐贵妃与后宫一众女眷,罗铭又喂罗平喝了一回粥,看他脸色渐渐好了,人也精神了些,才让外面等着的官员们进来。
北莽突然发兵,朝堂上已经慌了手脚,这些年来北莽也时常骚扰边境,但都是些小打小闹,打游击似的在玉龙关里抢上一顿,抢完就会退出关外去。像这样大军压境,打破玉龙关,闯入太平岭的事,是近三十多年都没有发生过的。
太平的日子过久了,连柳子期这样久经战阵的老将,都有点措手不及,何况是那些从没见过杀戮的文官们,说是吓破了胆都不为过。
官员们陆续进来,跪倒行礼,山呼万岁,礼毕就有几个老臣哭道:“山河变色,黎民涂炭,北莽狗贼,不顾天理,杀我百姓,毁我河山,实属贼寇!皇上,一定要收复河山,不能让我朝百姓在敌寇的铁蹄下惨遭荼毒,不能让我东离的锦绣河山就此支离旁落……”
众大臣一时无语,都听着这几个老臣哭得哀恸,长篇大论了一气,却没有一句话说在点子上,如何发兵,如何打仗,如何收复失地,这哪里是喊上几句锦绣文章就能管用的。
罗平倚着床榻,忍着头疼,打断了老臣的话。详细问了边疆战报,心中更是焦急,急声道:“众卿都听见了,北莽人打来了,三十万大军,打破玉龙关,才几日的工夫,就连占了我东离边关上五城十八镇,都说说吧,眼下要怎么办?”
“都到这时候了,还有什么说的!请万岁给我二十万精兵,下官愿去收复失地,夺回太平岭!”说话的是个膀大腰圆的大汉,他声如洪钟,慷慨说道。
文官里立刻有人反驳,“你说的轻巧,那是说打就打的嘛?粮草呢?马匹呢?补给呢?难道只凭你红口白牙一说,这些东西就能从天上掉下来?”
“国门都被人打破了,老子哪有工夫跟你们这些个酸文假醋的秀才算计这些,老子上战场拼命,你们在后方张罗粮草,这还有什么可说的?”
“你们这些莽汉,就知道打打打,近年东离连年遭灾,百姓已经苦不堪言,再要加大赋税,去筹粮草,眼下又马上入冬,万一有人挨不过冻饿,起兵造反,岂不是前门未去狼,后门又引虎吗?”
“皇上,出兵一事要从长计议,万不可逞一时之快,听这些莽夫武将们胡言!”
三言两语,底下又吵了起来。武将说打,文官主和,两边吵得热火朝天,把罗平气得差点又晕过去。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吵?
罗平用眼角扫了一遍床榻下边,拍了拍身上的黄绫被子,“都住嘴!国难当头,你们还只知道吵,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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