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后罗铭想成大事,登基为帝,这话就更说不得了。在这个时代,子嗣传承乃是大事,哪有个皇帝不立后,不生子的道理?
罗铭不是不知道这些,他清楚明白得很。
之所以敢当着百官的面这么说,就是因为他有那个信心,用他为这个国家所做出的功绩去堵天下人的嘴,让他可以堂堂正正和他爱的人站在一起。
立一个男人为后,罗铭有时想来,也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可没有办法,谁叫他喜欢上了一个男人,他一定会用自己的实力去赢得天下人的尊重,一定会为他和流烟拼出一个肯接受他们的天下。
才送走了马士詹,米英杰就跳了过来,拉着罗铭的胳膊说个不停,罗铭又揉了揉他的头发,“刚才谢谢你,哥哥带你喝酒去!”
米英杰眼眶一红,险些掉了金豆子,他一头扑进罗铭怀里,骂道:“你早就有了打算,为什么不告诉我?害我怕得要命,吓死了……”说着自己也觉得脸红,一下挣扎出来,梗着脖子说道:“我不喝酒!喝完臭死了!”
罗铮笑道:“你就是个臭小子,还嫌别人臭?爱喝不喝!”
米英杰又缠上来,“我喝还不行,以后你去哪儿都带着我,我不放心你!”
一个小孩儿,还说不放心我?罗铭好笑之余又觉得感动,连声安慰了他几句。
米德元看见儿子跟罗铭亲热地搂在一起,吓得魂儿又飞了,大喝一声:“英哥儿!回家!”
“爹!我看那个二皇子,言谈有礼,又风度翩翩,是个君子。英哥儿跟他在一处,不会有事的!”米英杰的三姐性子温婉,她拉住父亲,轻声劝道。
“可他喜欢男人!”米德元的胡子都要气歪了,吼道:“英哥儿要是被他拐带跑了,谁给我们米家传宗接代?”
米小姐愣了愣,心思却转到了别处,她轻笑一声,低声自语道:“这样的男人,就算只是在他身边,做个铺床、叠被的丫头,也甘愿了。”
她这话里藏了说不尽的少女娇羞,米大人一心记挂着儿子,自然没听出来,米夫人却是心里凉了半截儿,一巴掌拍在女儿身上,“胡说什么!也不怕臊!”
米小姐脸也红了,和母亲撒娇道:“娘!女儿就是说说。你没听见刚才那些官家小姐们说的,比女儿的话还大胆露骨呢!偏母亲这样较真,还教训我!”
米德元叫了几声,米英杰都装没听见,他一下火了,大步冲到米英杰跟前,跟罗铭施了一礼,说声告辞,拉着米英杰就走。
米英杰被父亲拖着,还不忘回头喊道:“大哥,别忘了!”
罗铭朝他挥手,笑道:“忘不了!”
米英杰这才放心,欢欢喜喜跟着父亲回家。
众人都散了,御花园中只留残宴、孤灯。罗平也早早就回了康乾宫,临行前还对罗铭说道:“今日不要走了,去康乾宫里陪父亲说说话。”
园中落寞、安静,方才那一场看不见刀光剑影的争斗,仿佛梦境一般恍惚起来。罗铭静静站在无人的空地当中,独自立了好一阵子,直到流烟与蒋念白、燕君虞三人过来找他,罗铭才回过神来。
燕君虞已经脱了那身太监的衣服,换了一身牙白色的袍子,他懒懒的展了展腰,打了个哈欠,道:“总算完了,我要回去睡觉,你们呢?”
罗铭道:“我今日不回去了,要留在宫里。明日我直接去禁卫营,你们各自做自己的事就行了。”
燕君虞斜他一眼,“我做什么不用你管!”
罗铭笑道:“谁管你了?你还靠我养活呢,哪里来的那么多话,小心我让流烟扣下你的伙食,不给你饭吃!”
燕君虞张了张嘴,切了一声,飞身跳上树梢,又往东边一纵,蹿上屋脊,纵跃而去。
罗铭笑着看他走了,才骂他一声:“别扭!”
他看了看身边的流烟和蒋念白,从席间拿过一坛酒来,破了泥封。说道:“喝!”先仰头灌了一口,递给流烟,流烟喝罢,又交给蒋念白。
三人闷声无语,共饮着一坛酒,酒水冰凉,灌入腹中却烧灼起来,燎人的心肺。
今日一战胜了,明日等着他们的还不知有多少凶险、阻碍,明日之事就留待明日去烦恼,罗铭此时,只想和流烟二人一起渡过这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安宁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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