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没有。
他惊惶地睁大眼,左右乱瞄。
但这条幽寂的长廊确实只有他一个人。
两旁是在日光下静谧的花园。
“大哥哥!等等我。”
童音又响起了。
“肖瑞洋!”
“肖瑞洋……哈哈……”
“肖瑞洋!”
身后不停地有人在叫唤他,笑着,嬉闹似的。
肖瑞洋瞪圆眼,眼珠子爆出轻微的血丝,他连忙捂住耳朵,没敢回头,开始拔腿向前跑。
恰在这时,青天白日下卷起一阵阴风,急速穿过长廊。
***
周末过去,又到了周一。
陆西本以为纪年已经去集训了,谁料早上一进班就看到了纪年。
陆西朝自己座位走,经过纪年身后,多看了两眼,没忍住道:“没走?”
纪年单手撑着脸,点点头,微笑起来又乖又甜:“能在哥哥身边苟一时,是一时,舍不得哥哥。”
陆西神色恹淡,懒得理纪年,没当真走向自己的座位了。
陆西刚坐下,手机就震动了。
他拿出手机一看,原来是纪年的信息。
陆西没朝纪年的方向看去,直接打开微信。
【纪年:中午走。】
【纪年:送我到门口。】
陆西发了个表情过去,就把手机扔回课桌肚里了。
【陆西:[再见]】
跟陆西隔着一组的位置,纪年看着手机:“…………”
可是到了中午的时候,纪年还是有办法把陆西拖走了。
两人朝校门的方向走。
纪年突然道:“哥哥,帮我录个音吧。”
说着,从书包里找出一只录音笔。
陆西一边走一边低着头玩俄罗斯方块,闻言,瞥了眼旁边,用眼神寻问做什么。
纪年捣鼓录音笔,心不在焉道:“接下来一周看不到你,着急……又不能通电话,想听你的声音。”
陆西只觉心口微烫了一下,没说什么,继续玩俄罗斯方块。
纪年没听到反对的声音,就权当陆西同意了。
纪年打开录音笔,转过身倒退着走路,将录音笔举在身旁陆西身前,道:“叫我的名字。”
“……”陆西继续玩游戏,好半天,淡淡道,“纪年。”
纪年歪了下头,虚假微笑,道:“哥哥,能不能带点感情?siri都比你有感情。”
“你找siri去。”陆西头也不抬。
“……”
纪年妥协,知道不能对陆西要求太高,陆西能配合他已经称得上奇迹了。
他又道:“叫我起床。”
陆西:“起。”
“……”纪年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吐槽,道,“您这是作法吗?”
陆西表情丧厌,没理会,专注于俄罗斯方块。
纪年说:“催我去吃饭。”
陆西道:“爱吃不吃。”
“…………”
狠人。
纪年清清嗓,已经不期待能从陆西的声音里听到关怀了,继续道:“哄我睡觉。”
陆西声调没有起伏,显得冷漠无情,说:“不会。”
哄人他不会。
纪年叹气,无奈道:“你就不能多说两个字?”
答案显然是不能。
纪年:“你笑的声音。”
这直接把陆西难倒了。
因为不常笑,他好像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笑的时候是什么声音。
陆西略略思索,面无表情道:“哈哈。”
十分官方的笑声。
不带感情,当真连siri都不如。
纪年:“……”
正当纪年想放弃时,一个点子突然冒出来。
纪年想了想,轻舔了舔下唇,耐不住,直接道:“自l慰的声音。”
“…………”
陆西终于抬头看向纪年。
纪年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道:“这个你得好好发挥,先前的太敷衍,没诚意。”
陆西轻抿着唇,不说话,看眼神是有些执拗起来了。
纪年却不愿这么轻易放过他,微扬了扬下颌,催促道:“快点,我要听。”
陆西看着纪年,狭长的眼眸闪了闪,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渐渐透出层薄红。
纪年回头看了眼,快到校门口了,他有些邪地轻笑了一声,故意刁难:“你要是不发出点声音,我只能去翻以前录的视频了啊?”
陆西朝一侧瞥了下视线,脸也在刹那间红透了,道:“纪年。”
“嗯?”纪年看着陆西,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可陆西却低下头继续玩游戏机。
两人恰好走到校门口了。
纪年没办法,只好关掉了录音笔。
只是正要把笔放回书包里,纪年却突然愣了一下,随后有几分难以置信地看向陆西:“你说什么?”
陆西玩俄罗斯方块,头也不抬,似是没听到,不过脸却红了个彻底,细看表情,丧厌中似乎还带着点懊恼。
纪年却是看明白了,压抑不住内心的躁动,捧起陆西的脸,深深吻住了他。
如果你在那时呼唤过我的名字。
是否证明,不是完全不心动?
……
纪柏纶坐在街对面的车里。
他无意中看到校门口的一幕时,轻“啧”了一声,仰面靠在椅背上,烦躁地抬手揉了揉眼。
***
还没过两天,又迎来了十二月份的月考。
因为考完就快到圣诞节了,所以学生们的情绪有些浮躁。
考试那天,肖瑞洋回来了。
肖瑞洋一早上到了学校后,就特意跑去跟陆西打了声招呼。
“西爷,我出院了。”肖瑞洋喜笑颜开。
陆西见肖瑞洋除了脸色还是苍白,精神状态却比之前好,心里也为他高兴,同时不禁松了口气。
“考试加油!”肖瑞洋道,“放学后等我,今天请你吃大餐。”
陆西不矫情,“嗯”了一声答应了。
上午考语文,下午考数学,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
下午的时候,肖瑞洋坐在考场里。
考试进行到一半时,肖瑞洋突然抬头,对着安静的教室道:“谁?”
霎时间,所有人停笔,扭头看向肖瑞洋。
肖瑞洋左右看看,被所有人盯着,反应过来什么,脸色有些发白,唯唯诺诺地低下了头。
“干什么?”讲台上,监考老师拿着三角尺敲了敲讲台,警告肖瑞洋,道,“好好考试!”
肖瑞洋沉默地点了点头。
教室里再次恢复安静,考试继续。
监考老师见无事,低头看报纸。
肖瑞洋坐在座位上,却再也做不进题目,盯着卷面,脸色越来越差。
耳边,不停地有道女声在叫他。
“肖瑞洋……肖瑞洋……哈哈!肖瑞洋!”
“肖瑞洋!”
“肖瑞洋……”
无穷无尽,无休无止,他仿佛掉入了声音的漩涡里。
教室里明明那么安静,但那声音却像是住进他耳朵里一般,没有一刻停歇。
好吵……
好吵……
肖瑞洋捏着笔,开始微微发起抖来,“啪嚓”一声细响,竟是把笔给捏断了。
肖瑞洋稍稍回神,意识到自己还在考试。
他又跟丢了魂一般,赶紧从铅笔袋里翻笔。
恰在这时,他摸到了一跟冰凉的东西。
肖瑞洋翻出来,拿在手中。
是一只银色的圆规。
肖瑞洋盯着圆规发起呆,耳边的声音却一圈一圈地扩大又缩小,吵得他脑袋疼。
过了一会儿,肖瑞洋突然痉挛一般地歪了下脖子,痛苦地捂住一边耳朵。
吵得受不了了。
肖瑞洋将圆规的两只腿拉开180度,看了带针尖的那段片刻,随即慢慢将圆规靠放在耳边,针尖对着耳孔。
不要再叫他了。
真的……
别再吵了。
肖瑞洋缓缓将圆规插入耳孔中。
随着圆规一点点陷入,肖瑞洋瞬间睁大了眼,目眦欲裂,他张着嘴,痛到发不出声,显出一张干嚎的样子。
耳孔里也渐渐流下了鲜血。
圆规都进入一半了,他还是在坚定地往耳孔里插。
安静的教室里,大家低着头做题,谁都没发现有个学生,直挺挺地坐着,表情狰狞得可怕。
直到圆规只剩一小段在外面了。
肖瑞洋动了动嘴,仿佛再也抑制不住,从身体最深处,发出了痛苦的哀嚎。
***
突然,陆西听到对面班级传来混乱的尖叫声。
他抬起头,看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