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打算和我谈谈?”托尼冷不丁地问。
温蒂注视着漂浮在她面前的装甲投影, 漫不经心地旋转着它,好从不同角度的观察细节。
“没什么好谈的。”她说,“如果你是想问为什么我去了哥谭一趟心情却没有变差, 我可以直接告诉你原因:我碰到一个以前就很感兴趣的女人。”
托尼露出牙疼般的表情:“不会又和韦恩有关系吧。”
这个问题让温蒂思考了一会儿。
托尼开始摇头:“听着温蒂,通常来说我不会插手你们年轻人的感情生活, 但你对年长女性的兴趣已经到了不正常的程度了……而我知道你能控制自己,温蒂, 你故意这么做的。你没必要这么做。”
“但我就是想这么做。”温蒂任性地说。
她的脸透过投影, 直直地映进托尼的眼中。
“省省吧, 你楚楚可怜的表情在我这可不像在韦恩那有用。”托尼翻白眼,“算了——我懒得管你。”
“是是是, 你懒得管我。”温蒂关闭了投影, “每次你都这么说,没有一次你能做到。”
“我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你躺在床上把自己饿死。”托尼回答。
温蒂的动作停住了。
“我知道你又给自己换了药。别反驳。你那点儿小技巧还是我教你的, 温蒂,就算你确实聪明, 也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超过我。”
托尼走进房间, 关上门, 在注意到温蒂绷紧嘴唇后停在门口,没有再继续靠近她。
“我不喜欢这个话题。”温蒂说。
“就像我喜欢似的。”托尼明显也不觉得不自在,他皱着眉,不安地抱着胸, “但你不愿意和咨询师聊, 不愿意和你的医生聊, 不愿意和你的‘女友们’聊,连佩普你也不喜欢。我总得做点什么。”
“我没有不喜欢佩普。”温蒂说,“我只是难以忍受她的——彻头彻尾的健康和正常。”
“反正, 我们今天必须谈谈。”托尼用不接受反驳的口吻说,“我知道这不是最好的方式。天呐我才刚听完一大堆科普,那么多不能提的东西……”
“没关系。”温蒂镇定地说,“不用把我当普通患者看待。我的承受力要高很多,你可以忘记医生警告你的雷区。我没有雷区。我可以态度开放地聊所有话题。”
“噢。”托尼诧异地说。“就这样?就这么简单?”
他是做好了和温蒂反复拉锯的准备的,可温蒂的反应竟然这么轻松自然,把他打了个措手不及。
温蒂微笑起来:“我并不是不信任医疗的作用,托尼。我只是不信任那些治疗师和医生。他们能表现得关心我和喜爱我,可谁都知道我得为他们专业的表演付账单,我怎么能做到向他们敞开心扉畅所欲言呢?”
这确实是个说得通的理由。
托尼点点头,倒也无意纠正温蒂不正确的就医态度。
“换药是怎么回事?”他严肃地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
“我不喜欢某些副作用,所以换了我能接受的另一种药。”温蒂轻描淡写地说,“我不会乱来。久病成医而已。”
托尼隐约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可又找不出具体的问题。
于是他没有说话,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温蒂看。鲜少有撒谎的人能在他的注视中不感到心虚,可托尼不能确定温蒂是否是这些“鲜少”中的一员。
他和温蒂很熟悉了,可同时又似乎对温蒂毫无了解,这女孩儿把真实的自己埋得极深。
她并不频繁地撒谎,只是她展示给你看的总有太多修饰,像一盏华丽的水晶灯,你能看到的光已反复折射了不知几千次——当然不能说这彩虹般的色泽是在撒谎,可那显然不是真正的她。
温蒂比她的父亲更棘手。
黑暗骑士也是骑士,蝙蝠侠也有理想,温蒂有什么呢?她没有任何足以支撑自己人生的信念,或者目标,甚至一个打发时间的爱好。
多半时间里她只是漫无目的地四处乱晃,像一具空荡荡的躯壳。偏偏她又没有蠢到能容忍自己的空荡,她很聪明,聪明人的大脑不会停止思考,她很清楚自己的空虚……
还有疾病。托尼痛恨她的疾病。
他有多看不清温蒂,就有多喜欢她;他有多喜欢她,就有多为她痛惜。
托尼没有找出具体的问题,而他不打算再继续找下去。
算了。他想,就这样吧。如果这是她希望的,让她得偿所愿也没什么不好。她看起来应有尽有,可他自己不也看起来应有尽有吗?“看上去”终究只是外人看到的,内里的酸甜苦辣,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我相信你知道你在做什么。”托尼说,他推开门,走了出去。
温蒂微笑着目送他的背影消失。
她转过头,重新打开投影,淡蓝色的零件漂浮在空气中。她向前探身,放大投影的细节,巨细无遗地观察着每一根线条。
这玩意戳进她的眼球,太阳穴处的血管鼓动个不停,像是皮肤下钻了几只蚂蚁。她的视线模糊。胃搅成一团,心脏发癫地在体.腔里冲撞,肺泡中的空气熊熊燃烧,仿佛被灌进高浓度的硫酸。她为了不发抖屏住呼吸。世界颠来倒去,好像她是存钱罐里的最后一枚硬币。
没关系。她会好的。只是要等待它们过去。
温蒂轻轻地吐气。她直起腰,缩小投影,调整零件的方向。她记下了模拟得到的数据,将它备案,发送给托尼。
她收到了回复。
“干得好。”
干得好,温蒂对自己说,看到了吗?放松点,你一直干得很好。
然而羞.耻感依然强烈地存在,她感到暴露带来的脆弱。她几乎要为托尼尴尬了,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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