述过的那个“朋友”……她还没有傻到不知道那个“朋友”到底是谁,只是不想深究。
更何况温蒂怀念和悲伤的那些故事在她看来毫无共鸣,没有那种听着听着就浮现出来的似曾相识感。
那更像是一个成年人在听另一个人提起自己毫无印象的童年时光,很难确切地认识到对方口中的人就是自己。
布鲁斯似乎惊奇又似乎了然地看着温,说:“你能确定她对你没有什么影响吗?”
温刚想说“能确定”,却突然意识到另一件事。
温蒂确实没有刻意地影响或者干扰过她,顶多在说话的时候冷嘲热讽几句。
但她自己却不是这样。
“我刚刚才发现她没有尝试影响我,但我一直都在尝试影响她。”温说,“等下,我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是我建议她选的色号,是我建议她去书房,是我建议离家出走……”
而这还是几件比较重要的建议,更多不太重要的小建议只可能更多,不可能更少。
这个布鲁斯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温的思考,相当理智地保持了沉默。
温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看了一眼布鲁斯:“你的表情在说你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布鲁斯说:“只是证据不足的推测。”
“你推测的结果是什么?”
“温蒂才是一开始的主导者。”布鲁斯说,“你才是晚点出场的‘朋友’。”
温说:“你太聪明了,你聪明到让人有点毛骨悚然。”
“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布鲁斯微笑,“这么说,我猜对了。”
“你觉得我邪恶吗?”温好奇地问。
“我不这么认为。”
“你觉得我残忍吗?”
“有一点,不过大部分都是儿童式的残忍,甚至在有些人眼里算得上可爱。”布鲁斯评价道,“你有点像我认识的一个人。不,两个人。不,三个人。”
温说:“这三个人是你的老朋友。”
“……”
布鲁斯沉默了一会儿,又微笑起来:“我说错了,你不像他们。你们的相似流于表面,内核完全不同。你不热衷于制造痛苦,也没有毁坏欲,不过在很多时候,你的表现确实缺乏一点同理心。”
“比如说呢?”温好奇地问。
“比如说,如果你用钢筋砸人的脑袋,”布鲁斯平静地说,“人的脑袋会痛。”
“你还在记恨啊!”温大为不满,“就这么点事值得记好几天吗?”
“比如说,”布鲁斯置若罔闻,“如果你在外面乱讲人坏话,人会为此受到困扰。”
“……那也不能算是乱讲。”温果断碾碎了心中甲壳虫那么大的一点心虚,“只是我没有特别地强调重点。我没有强调我不是在说你。”
“比如说,”布鲁斯还在继续,“如果你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歇斯底里,你最起码应该在那之后认真地道歉。”
“你自己强调过你没有放在心上!”
“这是另一回事。你真的有感到抱歉吗?”
温说:“有一点点。比一点点还要多一丁点的那种一点点。”
“你缺乏道德感。这不算什么大问题,很多人都缺乏道德感,但他们不会真的去做什么坏事,除非被逼迫到绝路。”布鲁斯说,“我想你有时候会给人危险感,是因为你的情况难以揣测。我第一次真正看到你的时候,你给人的感觉是——你已经被逼迫到绝路了。你随时都处在悬崖的边缘。”
“那是个意外。”温说。
“一个随时可能重演的意外。”布鲁斯说,“如果你不肯好好吃药。”
温不得不在这个强有力的事实面前垂下脑袋。
“你还是没有真的对此感到愧疚,对吧?”布鲁斯问。
温说:“对。”
布鲁斯显而易见地露出一个代表头疼的表情:“你太难管教了。好在现在有人管你。”
“你说康纳?他没有管我。”温说,“只是他如果有什么建议,我会觉得很好接受。”
布鲁斯摇摇头,叹了口气。
他什么都没说出口,但这一口气着实叹得过于生动。
温有点不自在,她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根据这个布鲁斯的态度,温可以想象另一个布鲁斯的心情:温蒂有一个第二人格,他需要证据;确切的证据证实第二人格存在,他似乎还能忍受;第二人格显著地影响了温蒂本身,他认为不行。
也许另一个布鲁斯确实采取了手段抑制温的生长。
“他从不看我。”温喃喃地说,“他也要求温蒂不要……”
温蒂当然没有照做。
而现在,结果出来了。
现在是她来支配和主导,温蒂退居幕后。
“妈的。”温说,“他是对的。”
站在一个父亲的角度,她确实邪恶、冷酷、危险。她是个不应该存在的病症,她是某种意义上的杀人凶手。
温在心中猛敲温蒂,问她:你怎么看?
——你愧疚吗?
妈的,一点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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