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语气平淡,意味深长,似有了然,直逼进张潞潞的眼底。张潞潞自己心虚,瞬间慌乱地垂下了眼睑,避开了她的眼神,胡乱地应了声,尴尬地笑笑。
时懿点到为止,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偏头问傅斯恬晚餐想吃什么,要不要在外面吃。
张潞潞急忙接茬说她请她们。
时懿回答之前,傅斯恬找了个借口直接了当地推掉了。
一起出了奶茶店,分开走以后,傅斯恬和时懿信步走在行人道上。时懿逗她:“干嘛不和她一起吃饭?”
傅斯恬晃着和时懿十指交扣的那只手,闷闷地说:“不想。”
时懿听得出她兴致不高,沉了沉眸,还要问她,就听见她忽然低低地问:“时懿,她真的算计我是不是?”
刚刚张潞潞的有备而来,和时懿交谈时有条有理的姿态和再也没有提过让她上报甚至帮忙的事,让她看明白了,张潞潞可能根本就是算好了时懿要参与进来的事。
时懿握着她的手紧了些,没有马上回答。
傅斯恬明白了,她的猜测应该是对的。她脚步停了下来,自责地道歉:“对不起,时懿,我太笨……”就这样被别人当枪使,把你卷了进来。
她话还没说完,时懿打断她:“没关系。”
“确实是我自己想帮她。如果她直接找我,其实我也会帮她的。”
她说:“我们不能要求每一个受害者都是完美的,也不应该苛责一个受害者迫切想要得到帮助的心情。所以,真的,没关系。”
她的面庞,清冷秀美,眼眸通透澄澈,仿佛能倒影出世间最美好的一切。傅斯恬望见在她瞳孔里那个小小的自己,望见那一片始终在她眼底的璀璨星空,忽然就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渺小污浊。
她呢喃:“时懿……你真好。”
时懿挑眉,故意逗她:“你今天才发现?”
傅斯恬漾了漾眸,配合地莞尔。她不动声色地握紧了时懿的手,仿佛这样就能握住更多的安全感。
可安全感并没有如她盼望的那样来眷顾她。至此,她神经再也没有放松过。
谈过后的第二天,张潞潞就把一纸实名举报信投进了校长信箱。三天后,学校就迅速地有了反应,传唤了张潞潞,向她了解了一番情况,并要走了相关证据,让她不要声张,学校一定会严肃查办的。
可是那天之后,除了陈宏给她发过短信,抱怨她把事情闹得太难看,威胁她闹大了谁都不好看,利诱她要怎么样才肯私了外,学校的查办没有下文了。
张潞潞等了一周,等不急了,几次三番去办公室找相关老师,他们刚开始还会态度很好地答复,让她们再等等;半个月过去了,他们告诉她,陈宏已经被停职了,这件事算是了结了。张潞潞和时懿都觉得不对劲,如果有处分,为什么处分没有任何的公告。况且,只是停职,是不是等她们毕业了,这件事过去了,他就又能官复原职,继续毒害新生。但张潞潞再去询问,他们就开始打官腔,说不出公告是为了她、还有学校的名声着想。后续的处分也是要一级一级走程序的,需要时间。
张潞潞表示对这个处理结果不赞同,要求学校给出更公正、客观、有力的处理结果,学校开始推诿扯皮,把她塞到辅导员那里,让辅导员给她做思想工作了。
辅导员很为难地劝她:“潞潞,算了吧。”他把一封推荐信推到她的面前。
这个举动,更是间接证明了学校要保陈宏的意图。
“马上招生在即,传出去了不好听,学校也有学校的难处。”
张潞潞失望了。
她拒绝了保研推荐信,告诉辅导员,如果学校不能给出她满意的结果,她就要按自己的方式来了。
她在宿舍里躺了一整天。身体累,心更累,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在奔赴前程的时候,自己为什么会陷在这样的泥沼中。
不是没有犹豫过是不是真的就这样算了。
母亲哭泣的电话打来了。
辅导员通知家长了,让家长来说服她不要意气用事。
这个举动,彻底引爆了张潞潞的怒点。她不知道学校哪里来的脸把这种事告诉受害者的家长,还拿捏着家长害怕孩子受到更大伤害的心理,意图让家长来对受害的学生施压。
张潞潞愤怒了。
陈宏这么多年来敢这么肆无忌惮,是不是就是因为有这样不作为的靠山?!这么多年来是不是也有和她一样的受害者,就这样被迫屈服了,所以才有越来越多的下一个,直到,这个下一个轮到了她?
张潞潞联系了时懿,让她按最坏的设想来处理。
时懿动作很快,赶在张潞潞父母要强行带她回家散心之前,把申大陈宏性1骚扰的消息曝光全网,并称已经向学校方面举报了。
当即引起了轩然大波,全网关注,校园内外传得沸沸扬扬。
当晚,申大官方平台马上出了公告,表示校方高度重视,立即成立调查组展开调查。随即,各学院各个班级都收到通知,要求各班同学在事情查明之前不要私下传播不实谣言、更不要就在网上参与议论。
次日,张潞潞说服了父母,在父母的陪同下前往派出所报案了。
时懿密切关注着网上的舆论动向,让学姐公司多留心。
傅斯恬面上不显,和时懿一起写稿、审稿,心里却很不安,夜里几次从梦中惊醒。
虽然概率很小,但她还是担心,学校,会不会有可能知道背后推波助澜的人是谁。
如果可以,她宁愿一切都由她来联系。可是不行,所有关系卖的都是时懿的面子。
她度日如年,分分秒秒都期盼着尘埃落定,学校出处分陈宏的公告。
可是第三天,陈宏的处分公告没等来,辅导员传唤时懿的电话却先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