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奖学金助学金上了大学,由此可见先生们,我们是正儿八经搞慈善的,所以我们很穷,非常穷,特别穷,投点钱吧谢谢您了。
——虽然以上事实可能有夸张的成分,比如也并不是每家孤儿院都藏污纳垢,但琼斯孤儿院是实打实的穷,这是做不了假的。
要不温妮也不至于清晨五点就爬起来,就为了试图避开盥洗室的使用高峰期,在不耽误他人的前提下整理一下她的头发。
她在闹钟响起的第一时间就从被窝里挣扎着伸出手按掉了铃声开关,随即冲进洗手间,果不其然看见了自己头上那一堆原本应该顺滑闪亮、然而现在却乱得就像个草堆似的头发。
同样早起的院长看到了一脸苦恼的温妮,一看她的头发就知道怎么回事了,笑了笑:
“又没吹干头发就睡觉啦?这样偷懒不好哦,以后会头痛的。”
温妮红着脸点了点头:“……我以为我吹干了。”
其实当时她的手在插/进头发的时候还能感觉到一点微末的湿意,但当时已经快要熄灯了,继续使用吹风机的话会打扰到睡眠浅的同伴们;而且嬷嬷们年纪也大了,睡得不沉,她也不好意思继续把头发吹干,只能凑合着躺下先睡觉再说,大不了明天一早起来再整理头发。
不过在她看来,这些详情也不用非要告诉别人,平白搞得像邀功一样未免有些尴尬:
“所以我起得早一些,要不会影响到别人用镜子的。”
但凡是睡觉前偷了懒没有用吹风机完全吹干头发就钻进被窝的懒蛋蛋们都会有这种经历,早上起来会看到自己拥有了一头奇形怪状、恨不得往四面八方蓬勃生长出一个呼伦贝尔大草原的发型。
院长伸手沾了点水,想要帮她把头发抹平,一边对付她后脑勺的头发一边念叨:
“哎,我也不能天天盯着你呀,小温妮。”
这个动作在之前温妮还在孤儿院的时候,嬷嬷们便做过无数遍了,但这次温妮甚至不得不弯了弯腰,才能让正在逐渐老去的院长摸到她的长发。
或许是人上了年纪就会格外操心的缘故,老院长一边帮她梳头,一边忧心忡忡地念叨:
“你说要是以后我不在了,还有谁能看着你呢?”
正在老院长一边念叨一边试图帮温妮把头发梳顺的时候,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惊得还在内门附近打扫卫生的姑娘以为是今天要来实地考察的慈善家搞了个清晨到访的突击,三步并作两步就冲了出去,甚至忘了放下手里的扫把。
这位精神抖擞的姑娘冲出去的时候正好能经过她们所在的盥洗室窗边,于是院长只能无奈地叹了口,喊了声:
“你至少把扫把放下吧!”
结果院长话音未落,这姑娘就又飞速冲刺回来了——这关头还没放开手里的扫把,可真是个人才——敲了敲盥洗室的窗户,脸颊都兴奋得红扑扑的,压着声音对温妮说:
“嘿,温妮!外面有人找你!”
温妮满怀疑虑地顶着一头还未完全梳顺的头发往门外走去,随即在门口看见了个相当漂亮的年轻人。
一般来说,“漂亮”这个词是不能用来形容男性的。
但是他就这么随意地往那儿一站,倚着那辆一看就绝对是无数男性心头好的机车等在台阶下面,正好展露出他修长的身形——这家伙甚至还穿着布鲁德海文警局的制服,挽起衬衫袖口,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简直就是个行走的荷尔蒙炸/弹——任凭清晨朦胧的阳光透过层层树叶在他脸上留下一点光影的时候,是找不到任何除了“漂亮”这个词之外的任何形容词来描述他的。
硬要再找个词的话,就是英俊又漂亮。
然而温妮实打实地沉默了三秒钟。
随即她后退了一步,对着正打算从台阶下冲上来、看来很想给她个拥抱的年轻人真诚发问:
“请问你是谁?”
她这话一说出口,就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错事似的。
因为温妮分明看见,这位年轻警官明亮的蓝眼睛里,那点在看到她的时候便骤然蓬□□来的星火,就像是遭了冷水一样黯淡了下去,难以置信地问道:
“……你不记得我了吗?!”
为了弥补自己这种类似于在不知不觉中做了什么错事的无措心态,温妮只能叹了口气,诚恳道:
“抱歉,真的不认识。”
“因为像你这么好看的人,只要我见过一面就肯定不会忘记。”
——在中转世界里停留了太久肯定会有后遗症的,扎塔娜曾在所有世界融合完毕的那一刻警告过夜翼:
别看你把她带出来的时候全须全尾,但在那个与她精神相连的高纬生命体消失之后,谁都不知道她的精神状态如何,你真要去见她的话,就要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
于是夜翼焦灼地等了半天,终于等到了正常人最早的起床时间,随即一路卡着最高限速从布鲁德海文警局直接飙车去了琼斯孤儿院。
在最初的难以置信过后,迪克终于松了口气,带着点微末的不甘和更多的庆幸心想,至少只是忘了我,没出别的问题真是太好了。
于是他后退了一步,让两人之间的距离恢复到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应有的礼貌状态,右手两指并在眉边对温妮飞了一下:
“是我太仓促了。那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理查德·格雷森。”
无数男男女女都会在情到浓时说过各式各样的话语,温妮旁观过现实中的真真假假与影视作品中能以假乱真的无数场景,但没有任何一句话、没有任何一个场景、没有任何一个眼神,能比这位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年轻人更让她有所触动:
就好像这不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早于他们相会之前,两个人的灵魂便已重逢过无数次,以至于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温妮甚至都觉得自己也可以一模一样地复述出口。
是命中使然的缘分,是无可更改的神谕,是卡珊德拉的预言,反正是什么一经定下便无从更改的东西——
“琼斯小姐,我对你一见钟情。”
——我对你一见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