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人物行踪与作为,并不怎么留意,对一些有关的传闻也不重视,由于康兵不在的缘故,连九重楼的情报系统都很少打交道了,所以并不知道金牡丹的底细,假使他对传闻肯留心,必定知道金牡丹近来一段时日的活动踪迹。
金牡丹说大部分时日,都在燕京附近逗留,显然并非事实。
黛园这次所请的贵宾,几乎全是在北方地面游荡的高手名宿,怎么可能把在南面燕京逗留的人请来?
“京都同样风雨满城呀!”金牡丹似乎不在乎江星的好意,更不介意风风雨雨:“追逐名利,在京都当然机会多些,但在实质上,南都就比较有利……”
“我不是为追逐名利而在京都亡命的。”他打断金牡丹的话:“我冒昧地问你一些问题,问题可能犯忌,但答不答你有权决定。”
“这……我会尽可能给你满意的回答。”金牡丹略为迟疑:“你要问的事……”
“你是独来独往办事呢?还是隶属某一杀手集团的人?”
“这……当然是独来独往的人。”
金牡丹又显得迟疑,而且几乎不想回答。
“哦!查踪觅迹你胜任吗?”江星问得相当无礼:“以我来说,我想找某一个人,跑遍天下也找不出线索,花钱买消息也是白费金钱,这可不是容易的事。”
“当然我有查线索的门路。”金牡丹这次答得爽快:“有一些能用的朋友,所以通常将
调查期订为一月,每日费用是十两银子。调查期可以由事主要求延长,不然买卖取消。调查有了结果,再订花红价码。”金牡丹这
几年,看来买卖相当顺利,“哦!你问这……”“我想委托你调查一个人。”江星提出爆炸性的要求。
“这……杀霸剑谢勇的凶手?”金牡丹果然吃了一惊:“可是,连你也在捕风捉影,不知姓甚名谁,任何一个杀手集团,也不会接这种买卖,那不是杀手肯接受的事,必须有名有姓有根底可查……”
“杀霸剑谢勇的凶手,我自己会查。”
“那……”
“算了。”江星突然泄气地说;“如果你大部分时日在南都游荡,在京都你查不出什么来的,快走吧!早些脱离险境是第一急务。”
江星本想请金牡丹查翻云覆雨的下落,再一想似乎有挟恩要胁的嫌疑,只好打消雇请杀手的念头。
其实江星心中明白,杀手行业的人,绝不会接受调查的买卖,独来地往的杀手人手先天不足,更不能在调查上浪费工夫。他自己酒是杀手行里的老手了,知道不仅金牡丹无此能力,任何杀手集团,也不会接受他的委托。江星不希望任何人杀了翻云覆雨,而杀
手只受雇杀人。
“我会帮你查。”金牡丹挽住他的手,放开脚程踏雪急走,“我会找人寻线索……”
“以后再说。”
“江星,前面有些不对劲”
哈托尔神识强悍,早已发现问题。
江星点了点了,一面飞赶,一面用锐利的目光,搜索前面冰冻河床两侧的树林。
金牡丹从他突然的举动,感觉出他情绪上的变化。
“你……你怎么啦?”金牡丹吃惊地问。“有点不对。”江星匆匆地说:“记住,不论发生任何变故,切记不可离开我左边。”
“你是说……”
“我们已落在强敌的监视下。”
“哎呀……”金牡丹惊叫出声。
“可是……”她突然脚上一慢,目光落在前面树林前缘的三栋茅舍上:“人不可能躲在屋子里开门迎宾呀!”
冰冻了的溪流弯弯曲曲,冰覆了的草木挡住了视线。
看到茅屋,相距已不足百步。茅屋是正常完整的,应该有人居住。但不正常的是,门窗是敝开的,不,应该说:门窗是被人毁坏的,天寒地冻,绝不可能不关闭门窗。
“雪地有足迹。”金牡丹说。“凌乱的足迹,正确的说,是打斗的遗痕。”他开始绕走,“我们不上当,不过去让他们堵在屋子里瓮中捉鳖,我们不需前往寻找食物,对不对?”
他的嗓门大,是故意说给屋子里的人听的,饥寒交迫的人,才需要进屋寻找食物。“是啊!我们不会上当的。”金牡丹能够领悟他的心意:“他们以为我们被追逐得饥寒交迫,看到房屋必定迫不及待抢过去找食物,一头钻进他们的陷阱任由他们宰割,盘算得真如意精细呢!”
“还不够如意精细,所以只能像呆樵夫一样守株待兔,而枉劳心力。”
“我们怎办?”
“过门不入,让他们空欢喜一场,咱们走。”
说走就走,两人并肩携手,像踏雪寻梅的雅士,大摇大摆越屋而走。屋内无声无息,不像有人。
“他们不会死心的。”金牡丹的嗓门也够大,足以让屋内的人听得一清二楚:“我想,他们一定会不甘心追来撒野。”
“不追来便罢,追来,哼!”他的话充满杀气,充满凶兆和愤怒:“得意浓时便好休;他们已经成功地杀掉许多人,应该及时罢休的,要想赶尽杀绝,是需要付出惨烈代价的。”
“你的意思……”
“刀刀斩绝,绝不留情,咱们走,赶两步。”屋内人影抢出,速度奇快,片刻间,便已到了两人的身后,共有六个人,四男二女,来势汹汹。
两人似乎不知身后有人赶来,脚下从容不迫。
前面的树林前缘,突然冲出六个人,也是四男二女,前后共有十二个人,前后堵住了去
路。
江星一惊,脸色一变。
金牡丹也吃了一惊,惊然止步。
“怎么会有你们?”金牡丹不胜惊讶脱口道:“难道说,你们原来是黛园的人?”前面拦路的四男两女中,有花花双太岁与北燕劳秀在内。
难怪江星与金牡丹两人皆感到惊讶。
“他们是投降的,生死关头他们屈服了,成了黛园的爪牙,不足为怪。”江星沉静地说:“他们总算还有点羞耻感,所以面对你我脸有愧色。”
花花双太岁与北燕劳秀,确是脸有愧色,甚至回避他两的目光,显得心神不宁。
“我……我很抱歉,罗兄。”狂风剑客期期艾艾地说,一直就低下头不敢直视:
“我……我们没……没能逃走,天……天一亮就……”
“其他的人呢?我是说,白羽追魂箭那些人。”
“他们也……也没逃掉……”
“也成了黛园的爪牙?”“罗兄,我……我抱歉。”
“不怪你,俗语说,好死不如恶活。”江星摇头苦笑;“你们这些所谓闯道的人,本就是一些除了追名逐利之外,别无所求的混世英雄,挑得起放得下的下三滥豪杰,这种情势之下,你们有权选择活路。”
“罗兄,你和金牡丹仍有活路。”
“我也抱歉,我不会选择这种活路。”江星断然拒绝:“因为我不是混世的英雄,也是不是下三滥豪杰,我活得有目标,有尊严,有真正武朋友的风骨。”“这……”狂风剑客脸红耳赤。
“你记住,不要让我有机会向你出刀。”
身后,从屋内追出的六个人,已等得不耐烦,也被他饱含讽刺挖苦的话所激怒。
“转身,阁下。”为首的中年人沉喝。
江星缓缓转身,冷冷一笑。
“你老兄又有何高见?要我投降?”他阴笑着问:“最好不要浪费唇舌,阁下。”
“你说了不少不中听的大话。”中年人刺耳的嗓音,令人听了心中发寒。“你都听到了?心里面很不好受,是吗?”
“你叫自在公子?”
“不错,如假包换。”
“敝主人指名要你,不论死活。”
“在下深感荣幸。”
“你愿意活吗?”中年人口气十分托大。
“我的刀如果出鞘,你就知道正确的答复了。”
“你好狂。”中年人要冒火了。
“有那么一点狂,我不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