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我打开电脑上了会儿网,在熟悉的各大论坛挨个转了一圈,看了些留言,感觉一切如旧,跟从前没什么不同。虽然已很久没有老鬼的消息,但钓友们的幸福生活仍在继续。这世界,果然缺了谁都一样。
手机充好电之后,我就专门给小强发了短信,询问豪哥的情况。康小强说他刚出门,又去了南海。他说豪哥曾向他透露过一个意向,说想买艘渔船,搞海钓旅游。他还说豪哥跟他讲,下一波开发热点,准是那个方向。
我又给康小强拨了个电话,还没开口,他先说:“看来咱俩心有灵犀,正要给你打电话,你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这么巧,什么事?”
“我有鬼哥的疑似消息。”
“什么......”
“你怎么了,很意外?”康小强在电话那头问。
“啊,是啊。有些意外。”我尽量保持平静,“什么叫疑似消息?”
“不确定,但很像。”
“说说。”
“有位来我这里买东西的钓友,是老钢厂的退休职工。你知道的,厂里很多人都退得早,正年富力强,都谋了第二职业。”
“说重点。”
“他跟我问起了鬼哥。”
“问?”
“是的,听我说。他说他上班那地方,前几天来了个病号,好像是本地钓鱼圈里的名人,于是跟我问老鬼的近况。他说那人搞不好就是老鬼。”
“等等,他不认识老鬼,没见过?”
“应该没见过。鬼哥那人你又不是不了解,天下钓友那么多,他哪能接见得过来。虽说网上到处都是鬼哥的照片,不过,那人不会上网。”
“那就难怪。”
“还有,我问过了,他说他根本见不到病人。他是个看门的。”
“他在哪家医院上班?
”
“他不在医院上班,是在疗养院。”
“疗养院?”
“是的,在铁山坪上面。”
“铁山坪......”我也住过铁山坪的疗养院。
“那家疗养院是市里某个单位下属机构,有点神秘,他说管得很严。”
“不能去看看吗?”
“这我都问过了,他说不行。”
“我们至少该去看看。”
“进不去。”康小强在电话那头说。
“试试。”我说。
*
铁山坪是个森林公园,山不算高,但地势险要,分为前山和后山。前山面向长江上最为狭窄险峻的铜锣峡,高峡耸立,风光迤逦,山顶有大面积草坪,有度假酒店和农家乐餐厅,是周末出游的好地方。后山则建有众多庭院会馆、幽居别墅,多为行政机关单位的“后院”,是内部职工度假休养之所。在前些年那段特殊时期,其中一些小院还曾被用作囚禁和审讯特殊犯人的秘密场所,也算是有过特殊功能。我们要找的疗养院,或许就是那类机构中的一所。
与前山相比,后山道路老旧,狭窄,一路上没什么人和车。疏于修剪的林木遮天蔽日,令本就阴暗的天空更加死气沉沉,加上又刮起了寒风,更显得冷飕飕的。印象中,这条路我走过一趟,是上次跟着沈新和老谢。
疗养院位于一个很不起眼的山坳,周边没别的建筑,大门斜对面,有一小片在这山上并不多见的竹林,依稀有些印象。上次我是晚上从这里离开的。这片建筑外观陈旧,铁门上有矛头一样的防盗刺,黑色的油漆掉得很厉害,露出锈迹斑斑的金属。我和小强把车停在路边,上前敲门。
随着“哐当”一声,大铁门上的小铁门开了,一张毛躁易怒的面孔从门缝中探出。看门的是位体格健壮的中年人,大约五十来岁,脸色极不耐烦。
见是康小强,这位“王老师”脸色缓和下来。我赶紧递上香烟。他将脸凑近康小强递上去的打火机,点燃香烟吸了一口,才开口道:“跟你们说过了,这地方不允许探视,门都不让进,更别说想看里面的病人。上次说的情况我会留意,我这儿也有了他的照片,如果有机会的话,可以帮着核对一下,看是不是他。别的,就真帮不上忙了,搞不好会丢饭碗。”
“王老师什么时候到这上班的?”我问。
“刚来不久。以前守门的老张生病了,我来替他。”王老师看我一眼。
“晚上也是你守吗?”
“不,我只上白天,晚上另有人值班。”
“你上次说,他可能是老鬼,依据是什么?”
“老实说,病人住在后院,压根儿不出来,我是碰不见的。可那天刚好有两位访客从里面出来,边走边说,‘他可是钓鱼圈名人,要注意......’后面要注意什么什么,我没听清,他们就走远了。”
“谢谢王老师,有消息,还烦请透个风。”我笑了笑说,“你也是圈里的朋友,知道咱们跟老鬼的关系,又不是什么坏人。”
看门师傅转动眼珠,点了点头道:“这我当然知道,要不也不敢跟两位小兄弟讲这些。康老板那里,我常去光顾,嗨,说起来都是熟人。不过,我只能帮到这些。这地方不比机关单位,管得严。你们懂的,有隐私嘛。”
“明白,谢了老王。”康小强咧着嘴,谄笑着说。
隔着门缝,我又扫了里面一眼,是那个熟悉的院子。
“还别说,老鬼这人,他的名声我听说过,但没想到这么受重视。”王老师咂了咂嘴,有些感慨的说,“这地方可不是平常人能住进来的。”
“也许不是他呢。”我说。
“对,也许不是。”王老师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