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有客人来吗?”
“没有,我是说......对了,还记得你那位姐妹吧。”
“郑巧丽?她还住咱家?”
“没有,没有了吧。”我忙说,“我好久不在家,估计她早走了。”
“哦,没事,就算还住在这里也没关系。”她表情不冷不热,“你不会想告诉我,跟她住在一起,生出感情来了吧。”
“没有,怎么会呢。”
“有也没关系,依咱俩的情况,其实你早就可以另找一个。”
“咱俩的合约还没到期呢。”我尴尬的说。
“没关系,合约嘛。”
“而且,我一直在想,还能不能续约的问题。”
“你想续约?”
“如果你同意的话。”
“我考虑考虑。”
“太好了,该喝一杯。”我高兴的说。
*
从我家餐厅望出去,视野开阔。
雨还在下,但下得比下午小些了。秦楚斜着身子,一只手托着腮帮,注视着琉璃般的世界。对岸的灯亮了起来,城市若有若无。她看得很入神,好像忘了还有我坐在对面,“很久没从这里看外面的风景了。”
我不敢打扰她的雅兴,自己端着杯子,摇晃两下,喝了一口。
也许已习以为常,我很少在意她嘴里所说的风景。对岸错落有致的高楼每晚都会亮灯,在这样的雨夜,灯光下的山城另有种朦胧之美。随后,大桥上的灯也亮起来。那是座如同彩虹般漂亮的建筑,每到夜幕降临,就会准时为这座城市的形象代言。受她影响,我也安静地看了会儿。是个美丽的世界。
家里的播放器许久没使用过了,今天晚上,它再次奏出了乐音。我特意选了秦楚最喜欢的曲子,音乐节奏舒缓,非常浪漫,是班得瑞的“安妮的仙境”。因为天气已有些凉,我把房间里开了暖风,又替她预热浴房。
“我洗过了。”她说,“你自己洗吧。”
“也许还可以再洗一次。”我说。
“那好吧。”她大大方方的说。
于是她先进了卧室。这种事我不能抢在前面。屋子里已暖和起来,甚至有点太热了,所以她在浴室外先脱了衣服。我就这么看着她。她的头发以前烫过,有点微卷,现在拉直了,自然的黑色长发披散在肩上,从我身边经过时,散发出清甜的薄荷香。可能是她自己带回来的洗发水。她洗过了。
我也脱了衣服才进浴房。
进去的时候,她正在戴浴帽。她想把头发先盘起来,然后用浴帽罩住,这样等会儿就不会把头发打湿,就不需要再次吹干。她的头发很有光泽,而且不显生硬,就跟她这个人一样,总是给人以婷婷袅袅的美感。她的身材依然如少女般匀称,皮肤十分光滑,就像刚认识她的时候一样。我上前去帮她,替她把帽子后面的纽扣扣上。我的手轻轻拂过她细长的脖子,那里有一些汗毛,她可能感觉到有点痒,往后缩了缩,整个人撞进了我怀里。
我开了水,把水温调到她感觉适宜的温度,一边淋她,一边用手指划过她的脸颊,她的耳垂,她的肩和背。她慢慢转过身来,用手指摸着我下巴,两只眼睛盯着我看,然后踮起脚尖。我便低下头吻她。
激情过后,我俩躺在床上。我用手抚摸她的秀发,一缕一缕分开,再一缕一缕重新拢在一起,感觉非常美妙。
“干嘛总是弄我的头发?”她一只手撑住下巴问。
“没什么,想多了解你。”
“通过数清我有多少根头发吗?”
“还别说,我要不要真数一数,看能不能数清。”
“就怕要花很长时间。”
“那正合我意。”
“你不会真的喜欢上我了吧?”
“这样不好吗?”
“不知道。”
“我希望你能够知道。知道我是真喜欢你。”
“但你喜欢我什么呢?”
“这问题很复杂。”
“也许没那么复杂。像你这样,很容易就会喜欢上每一个认识的女人,只要她长得够漂亮,会说话,你都会喜欢。对不对?”
“什么是‘像我这样’?我对你这个前提很感兴趣。”
“我是说,你没经过什么考虑就喜欢一个人。”
“没考虑?”
“对,你从没认真想过,到底喜欢我什么。”
“其实,喜欢一个人,是不用去想的。如果需要想的话,那就不是最直接最真实的感受。像你刚才所说那些条件,漂亮脸蛋,好身材,说话中听,正常人都会考虑,每个人都喜欢美好事物,但那并不是我所说的喜欢的含义。”
“如果我没有漂亮脸蛋,没有好身材,你也会喜欢?”
“喜欢。你变成怪物我都喜欢。”我想,她当然不会变成怪物。
“那我就变成怪物。”她将头侧向一边,笑了笑,更好看了。
过了会儿,她大概想不出该变成什么怪物来考验我,于是又转过头,“其实你只是需要我,对吗?”
“我是先喜欢你,然后才需要。”
“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刚认识的时候。”
“第一次见面就喜欢我了?”
“可以这么说。”
“咱俩刚认识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是吗?”
“你没跟我说,是跟谢姚犁说的。”
“我怎么说的?
“你跟他说,喜不喜欢我都没关系,至少能满足需要。”
“男人跟男人之间说的话,女人最好别全信。”
“为什么呢?”
“所有雄性生物之间,都存在激烈的竞争。”
“竞争?”秦楚似乎有些不信。
“对,这是自然法则。”
音乐播放器还在播放那首“安妮的仙境”——设置了重复播放,已不记得听了多少遍。我俩从床上爬起来,又一起冲了个热水澡,然后才各自擦干,换上家居服。我上床休息,她继续凝视着窗外灯火朦胧的夜空,不知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