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祟祟了?”
“不是鬼鬼祟祟,你手机为什么成天关机?”
“哦,最近老有广告电话,没完没了,嫌烦。”我不想他过问我的事,就把话题扯到他那边的事情上,问他工程进展如何,“看你最近很忙,也没时间过来看看你。基地搞得怎样,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我是很忙,刚跟一哥们通完电话,找他问钻孔方面的事。”
“钻孔?土质钻孔?那地方又不盖高楼,需要钻孔吗?”
“还说呢。鸢尾花国际来人了,带了许多大型设备,说是要在湖心架个什么高塔,得在水底打桩。我和豪哥都不懂,就找人问问。”
“他们那边来人施工?”
“是啊,还来了几名外国专家,热火朝天呢。你也不来关心关心。”
“看来老鬼没骗我们,还真是大手笔。”
“对了,我跟那位朋友通电话时,人家说,刚才在老鸢尾花俱乐部那边看见你了。有没有这事?”
“谁啊?我还在这儿呢,没人跟我打招呼呀。”
“没人跟你打招呼?人家说,看见你坐在咖啡馆外面的大伞下,本想过来跟你打个招呼,可转过眼,又看见你已从车库出来,正要开车离开。人家还一个劲儿纳闷,说你移形换位,动如脱兔呢。”
“行了,不会用成语,就别他妈乱用。还有事没?”
“你是在老俱乐部那边吧?你刚说,还在那儿?”
“还在。等等,你说,他看见我开着车走了?”
“是啊,大坪张竟五,别说你不认得。”
“就刚才?”
“是啊,刚才,就一会儿前的事。”
“我没他电话,你帮我问问,他看见我朝哪走了?”
“你?什么?”
“先别管。马上打
电话,问他后回复我。”
康小强还在那边莫名其妙,我已经把电话挂了。本来,还准备在这里吃了晚餐才走,但现在我决定马上去车库拿车。
一会儿,康小强的电话打过来了,那声音听起来还处于茫然状态。我不跟他废话,问清楚了,张竟五是看着“我”开车往北,应该是朝照母山方向。我马上发动汽车,也跟着往那个方向去。
我必须找出那家伙。他绝不是跟我长得像那么简单。
从车库出来,若要往北,只能走一条下穿道,过去就是照母山。往那个方向的路线并不复杂,如果不上山,就只能往大竹林方向开。这天都快黑了,我估计那人不会去照明山。
我直接开车往大竹林方向,那是一条直路。
因为在开发,这条路两边几乎全是工地,不时有搅拌车从围墙后出入。我注意观察,只要他没有拐进道路两侧的工地,就可能在大竹林镇追上他。
这时,天已经黑了。这条路上灯不多,显得很昏暗。
我速度不快,继续留意道路两侧。经过一段没有围墙,只有山坡的地段,忽然,一辆车冲到前面,猛打方向,侧横在路上。我赶紧刹车,但还是径直朝它撞了上去。只听“砰”的一声,身体似乎被猛推了一把,不由自主朝前冲去,鼻子狠狠撞在方向盘上,眼泪唰的冒了出来。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一件不知从何而来的东西又砸在挡风玻璃上,发出一声巨响。
我捂着鼻子,呲着嘴,观察受损情况。我看见挡风玻璃已碎成颗粒,被防爆膜连在一起,就像粘着一张蛛网。车头也凹进去一块,好像还在冒烟。
在我车前面,横着辆银色面包车。我显然是跟它相撞了。
我试着推开车门,正准备下去看看。这时,只见从面包车上下来两人,都穿着黑色衣服,裹着头套,其中一个跑到我车前,揭开蛛网般的风挡玻璃,朝车里扔了个东西。还没容我反应过来,眼前刹那间闪现一道炫目的白光,听得一声爆裂的闷响。我感觉就像遭受了雷霆重击,脑子瞬间一片空白,四肢乏力,浑身筋骨好像都不再是自个儿的。
恍惚中,我被人从车里拔出去,塞进了另一辆车里。
*
也不知昏迷了多久,醒来时,只觉四周一团漆黑,不知身处何处。我先试着摸索自己身体,看有没有伤着哪里。检查一遍,知道伤势并不严重,我心里踏实了些。接下来,我要弄清楚是被困在什么地方,该如何离开。我站起来,试着了解四周环境。这地方光线很暗,但并非伸手不见五指。我注意到,有微弱的光线从距离地面大约两米高之处透出来,那里好像有几条细缝。我用手沿着墙壁往上摸,发现那是个用于通风的百叶窗。百叶窗是塑钢做的,镶嵌在水泥墙里,钉得非常牢固。从光线的微弱程度,我断定百叶窗外面至少是个天井,离地面还有段距离。大约十分钟之后,我已初步确定自己是被关在一个面积二十平米左右的地下室里,墙上没有电线,没有电源开关和插座,顶上大概也没有灯。出入口在天花板上,厚厚的盖板门被从外面锁死了。沿着墙,整齐地码着许多木桶,像是装酒用的。我曲起指节敲了敲,每只桶都是空的。室内别无其它物品,唯一的家具,是一副用钢架做的楼梯。
他妈的,我这是被绑架,被囚禁了。
在刚意识到这点时,我感觉很愤怒,不过很快就冷静下来了。这是很容易想明白的事。我开始反思,把自己的社会关系梳理了一遍,发现怎么也找不出与我有如此深仇大恨的人。那个小胡子,我根本不认识。
思来想去,那帮家伙要么是害怕调查水污染的人,要么就是老鬼嘴里提过好几次,至今也不知是何方神圣的“他们”。
我想不出还有别的可能。
在我醒过来两三个小时之后,有人拉开盖板,犹如打开了一道四十五度角的天窗。我的食物和饮用水从那道天窗放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