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年节

    府中的下人们能回家的早已卷着铺盖老婆孩子热炕头去了，签了卖身契的也三三两两聚在一个屋里吃着年夜饭，府中更加显得寂寥无声，偶尔能听见几声鸟鸣。

    书房内透出微弱的烛光，审丰毅端坐在桌前，桌上放着几碟小菜跟一壶酒。脸上神情莫测，手里握着一柄象牙梳，只冷眼瞧着书桌另一端垂首而立的黑衣女子。

    女子脸上一道狭长的刀疤，蜈蚣般蜿蜒趴在她脸上，正是一直监视凌水蓉动向的解语姑娘。

    女子轻动鼻翼，浅浅嗅了嗅，她能闻到丝丝缕缕的酒味从主位上的男人身上飘过来，他显然喝了不少酒。她敛下心神，唇角噏合，将这几日的事儿一并禀报给了审丰毅。

    “夫人身边的蒋妈妈前两日出门乘船走的水路，属下去打探过，那是一艘去往倚南边界的商船。就在蒋妈妈走的那晚，还有两位大人物去过夫人现下住着的院子，正是那日从行宫回来的初妃跟昭华公主。今日晨间，又是有人给她们送去些银两衣服，属下跟过去后发现，那人最后也是进了宫，估计也是初妃身边的人。”

    审丰毅勾着唇角，鼻子下修剪整齐的胡子微微跳动着，保持着一贯的冷静自持，等到解语全都说完，不知是酒的作用，还是其他什么，他的神情倒是变得有些玩味。

    初妃领着昭华在行宫返回当日夜里就急不可耐的去跟凌水蓉见面？初妃不知道凌水蓉是假死逃脱的吗？难道她们两人有什么约定？或是达成了某种协议，初妃才这么尽心竭力的帮她？

    审丰毅有些搞不懂，他越想越糊涂，酒精似乎有些控制了他的大脑，索性不想了，总之，大计实施迫在眉睫，几十年的筹划安排，不能让凌水蓉一个人坏了章法。他起身，吩咐解语备车，不管怎么样，今日都要将凌水蓉抓回来监禁起来，这个女人太能给他惹事儿了，就算是不能抓回来，除了便罢了。

    那厢审丰毅跟一小队人马已经准备出动，这边凌水蓉母女正围坐在炕上的小圆桌前吃饭，二人身上的衣服显然不是新的，虽是上好的料子，可是毕竟颜色已不艳丽，袖口衣角都有磨白的地方。

    炕边的灶台正咕嘟嘟滚着一锅热水，粗使妇人田翠半蹲着身子，正将手边一捆干柴陆续添进炉灶之中。

    宜嫔盘腿坐着，一回身伸手就用筷头戳上了田翠的鬓角，“你这个贱婢，就不能快点，是不是要饿死我们？”

    她说话尖酸刻薄，手下的力道只增不减。

    如若搁在以前，田翠怕是还会反驳几句，可是现在，她却是连头都不敢抬，忍着疼，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她哪里还敢反抗，只要能保住性命就已是万幸。昨日她去给西厢房的那个病丫头送饭，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

    那丫头头发凌乱，身子僵直，口吐白沫，一双翻白的眼珠子好似要从眼眶中蹦出来一般，看样子痛苦极了。她小心翼翼上前查看，那丫头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了。待到她出来告诉这两位夫人的时候，得到的回答却是任由那丫头自生自灭去。

    田翠也不是个糊涂蛋，那丫头前些个吃了药已见好转，还能自己起身，没两日就变成那般半死不活的模样，一定是有人做了手脚，故意不想让她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