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缓缓起身走向薛琦,邹巴巴的囚衣与他一身华贵的官服形成对比,他是官我是囚,他只需略施手段便能颠覆我的命运,可是我偏偏不让他诡计得逞。? ?? ? 入绮罗香又怎样,大不了“死”一次。
“大人莫不是糊涂了?小女子曾受教于大人,明白了国之律法不可违,若是小女子应了大人入贵府为奴,岂不是罔顾了这律法?既然身为尹家人自然要承担应有的罪责,小女子甘愿接受律监府的判处。”我站定在他面前,昂挺胸。之前在衙门公堂,我都不敢正眼瞧他一眼,此刻却是直直盯着他,不怯不懦。
铁门边的油灯火光摇曳,依旧照不亮昏暗的过道。眼前的人容貌俊美非凡,气质高贵冷冽,双眸微敛,双唇轻抿,右手轻握横在身前,左臂背于身后,长身玉立,一动不动。哼!他官大又如何,高贵又如何,纵使我一身囚服披头散,气质又怎能被他比下去。我学着尹落天的样子笔直挺立,冷冷看着薛琦。
“看来是本官自找没趣了,这般容貌却甘愿入那绮罗香被人糟蹋,真是可惜了!”对视了片刻,他轻启薄唇道。和薛弋一样道貌岸然,却都是虚伪小人,为达到自己的目的戏耍于我,真是可恨。这张脸长得再俊美,看着也让我觉得恶心。
“这天牢阴暗潮湿臭气熏天,大人这等尊贵之躯实在不适合呆在这,实在是晦气。”确实晦气!我懒得再看他,转身走至牢房正中间背对他坐下,将脚踝和双腕上的铁链摆好,开始打坐调息。
身后没有再传来言语,过了片刻,传来袍服悉悉索索的声响和脚步声。晦气的家伙终于要走了,不过没走几步他又停下。
“对了,你可知道蒋仁曦此人?”过道中飘来淡淡的问话。
“不知道。”冷冷地回他。
“哦?我还以为你知道,此人的姓名整个锦城人尽皆知,轰动一时,只因得罪权贵死得太惨烈。那你可知此人是如何死的?”
“不知。”
“五马分尸!”咬得极重的四个字滑落,惊得我脊背凉。脚步声渐渐远去,铁门被重重地关上,铁链划过铁栏咯咯作响,回荡在过道中,如同呜咽的诅咒,缭绕耳旁挥散不去。脑中不断出现一人被五马分尸的画面,极其骇人。处于黑暗中本就害怕,此刻更是觉得阴森得骇人,薛琦为何会说这些?蒋仁曦是谁?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细细回想,薛琦所说的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可是任我如何苦思冥想都想不起来,最终只得作罢。此事一直困扰着我,挥之不去,直到在公堂上看到了松柏,先是一阵惊喜,当堂上的大人让他指认我时惊愕之余一切了然于心。心中五味陈杂,思绪一时沉浸在深不见底的漩涡中无法挣脱。
终于想起了那日在听雨轩茶楼,小二哥说起过我爷爷曾当众五马分尸了一个书生,必然就是薛琦口中的蒋仁曦,松柏也正是两年前失去了父亲,原来如此!是他举报了我,怪不得那日告诉他我的真名时他那般惊讶。之后他的闷闷不乐以及对我的疏离也就能理解了,我爷爷被斩那日他也告假在家,如今他又上堂指证我是尹家遗犯,可见他是恨极了尹家。
唉~爷爷造的孽已是无可挽回,老天还算有眼,让我碰到了松柏,救了他娘亲一命。蒋家的苦难都是因我爷爷而起,我只不过施了点小恩惠,怎磨得平松柏心中的仇恨。可惜这孩子小小年纪便背负着如此大的仇恨,纵使尹家已家破人亡也难消他心头之恨。真是造孽啊!也不知像蒋家这样被尹家祸害的家庭还有多少,像松柏这样小小年纪就痛恨着尹家的孩子还有多少!
当我被带下公堂时,松柏抬眸看我,四目相对时我看见他双眸中隐忍着痛苦,看得出他内心是挣扎的,可怜的孩子。
经查实尹家户籍簿和族谱上都没有我的名字。不过提审我的并不是上次那位大人,而是律监大人亲自提审,我面子也算够大了。我以为没了户籍律监府便会释放我,但事实证明是我想太多了。这位曾经被我大加赞赏的律监大人还真是执法严明得很,最后拿出尹落天的画像并找来尹府知情的一众奴仆,众口一致地指认我和尹落天是双生子。
也不知这律监大人是不是恨极了尹家,见不得尹家人安好,最后扯了个我与尹落天双生同命的由头给我定了罪。再次感慨,当官的不好惹,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签字画押之后我就被押往刑监府大牢,看来真要在绮罗香“死”一回了。
误会了大冰山还是很过意不去的,不过就算知道不是薛氏兄弟举报了我,我也不会选择进薛府为奴。凭我的武功在绮罗香对付些酒囊饭袋定然不在话下,可是薛府就不一样,藏龙卧虎之地,有那等高深莫测的暗卫,还有个薛弋,一进薛府我定然出不来,又如何救姐姐。
刚被带到大牢不久,狱卒来告诉我有人探监,没想到来得这么快。我被带到那个三面铁壁的牢房,果然不出所料,是秦致。
“大小姐!”秦致愁容满面,待狱卒离去忙躬身行礼,这些天他一定是担心坏了。
“不必多礼,小五怎么样了?”我忙抬手阻止他,他比我爹爹年轻,按理我该叫一声秦叔叔。
“您放心,小五没事,被审问了几句便放了回来。”
“那就好!这些日子你们定是担心坏了,现在案子结了,你们也可以放心了。”我边说边朝案边走去,搬过椅子坐下。这么多天了,终于有椅子坐了!
“大小姐真的要去绮罗香?”秦致转身面向我问道。
“坐下说。”我很是礼貌地抬手示意他坐下,如同在自己家中,我是主他是宾。他应声走到对面坐下。
“绮罗香本就非去不可,这回反倒可以正大光明地进去,只是耽误了些时日,不知道姐姐如今如何了。”我将双手拢在袖中,放在案上抬认真地说道。
“话虽如此,可我还是怕……”他双眉紧皱,愁云惨淡。
“你放心好了,绮罗香根本困不住我,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对了,我入狱这事有传信给你们少主吗?”这是我一直担心的事。
“您刚入狱时我确实想过要飞鸽传书通知少主,后来托人打听了一下,说是结果最坏也只是和尹府其他女眷一样,我思前想后决定先不让少主知道此事。这次确实是把大家吓坏了,我日日打听消息,得知今日结案便早早地等在刑监府外,这里又不让带吃食探监,这些日子真是苦了大小姐了。”秦致缓缓说着,他到底还是稳沉老练,没有传信给商君陌我便放心了。
“月儿惭愧,让秦叔担心了。”心中满满的都是温暖,只见他面色舒缓,抬眸一脸慈祥地看着我。
“秦致还有一事不明,林之灵上下只有我一人知晓您的身份,那到底是谁走漏了消息?”他双眉再次皱起,一脸凝重。我闻言心中不免难受,想到松柏,虽难以接受他出卖我的事实,但又不得不接受。就如同接受我爷爷是那般残忍恶毒之人一样,心如白爪齐挠。
“唉~是户籍簿上出了问题,秦叔不必困扰,律监府结案归档时现了纰漏,这才追查。”我垂眸轻叹,和松柏扯上这等恩怨情仇也属无奈。我是真心待他,但愿我的真诚能弥补一二,也希望他能走出仇恨,好好生活。
“原来是这样!”
“松柏还好吧?”我忍不住问道。
“这孩子怕是家里有什么事,这些天三天两头地告假,在店里时也是心不在焉心事重重的样子。我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就由得他去了。”
“这孩子心性太深,正是需要教育引导的时候。我不在时还望秦叔悉心教导照顾他,切莫让他被那些阴暗的事情浊了心,他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多给予些温暖他才能看得到光明,摆脱过去的阴影。”我说得隐晦,秦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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