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那次我被他打个半死,最后只剩一口气的时候,他问我是什么滋味。”
“我说,我想看论语,他才让我活下来了。”
“你爹也是忧心儿女,就是太凶了点,真想不到太傅的家法那么严。”
“是啊,他想忧心,我就可着劲的让他忧心,离家出走过八回,他一点也不着急捉我,但是每次到了军营前准备入伍,他的人就立马钻出来,把我打个半死再带走。”
“老太傅好计谋。”
“他说,何时我能熟读圣贤书,斗得过他,再提进军营的事。”
宋真话音一转,“你对我有什么想法?”
“什么?”一瞬间晏瑰以为自己被对方看穿了隐秘心思,他有种落荒而逃的冲动,比当年被打得半死的时候更绝望,他像被人捏住了嗓子,抖着声音问,“你说什么?”
“我问你,你对我又什么想法?”
看清对方眼里的疑惑,晏瑰就知道自己想错了,他像是忽然活过来了,心里却说不出放松还是失望,想了想道,“宋将军当年为父报仇,一骑夺取敌军首领项上人头的故事,坊间都传了个遍,我心里佩服又羡慕。”
宋真想起之前对方的失态,问道,“那将军之前为何对我,有些不满的样子?”
晏瑰啊了一声,忽然想起看到对方受伤后,自己犯了病,他怎么敢说出来自己的缺陷,他恨不能在对方面前,汗水都是香的,汗毛都是黑亮的。
支支吾吾了两声,他想着说看到对方不爱惜自己,所以一时失态,但对方会不会猜出什么,而且面对宋真,他露出一点情谊,都好像扒了衣服站在对方面前,简直羞愤欲死。
忽然远处有了动静,他立马弹起来,边跑边说,“我去那边看看,你自己小心。”
宋真应了,发现对方落下一本书,应该是刚才起身太猛,掉出来了。
很薄的册子,想起对方说的正在编书,他打开翻了一下。
“我晏家子孙日后要铭记一点,不可与粗鄙武官结交,若是推脱不过,便说几句羡慕,钦佩,此类的场面话打诨过去,武官个个向来粗鄙,不读圣贤理,满手血腥,只懂草菅人命,从不知人命可贵,边疆之上尽出杀人凶器,尤其此类,只可利用,万万不可结交!”
宋真握紧了书册,他带着不多的期许去看署名,晏太傅三个字几乎要刺伤他的眼睛。
好一个道貌岸然的文官!他回想起原身在边疆的遭遇,领命赴死的鱼饵,死不开口的俘虏,为报信跑死的小兵,哪一个不是堂堂正正的汉子,居然被人污蔑成粗鄙凶手!
他冷哼一声,自己当时果然没有误会,对方就是变着法羞辱他,好歹他还怀疑过,对方是不是关心自己,现在看来幸好没有自作多情地问出来,不然对方心里不知如何嘲笑了。
回来的时候,宋真微笑着递给对方书,晏瑰不敢看他,匆匆接过就转移了话题。
宋真微微一笑,看,对方心虚了。
夜里太冷,他们需要准备好燃一夜的柴火,宋真看对方忙着饭食,就去捡了干柴。
可惜路上不占运,被条小青蛇咬了,都怪他走神想着出了深山老林,从那条路最快到达青州。
抱着一大堆柴,他一瘸一拐地回来了,想起对方讽刺他不会照顾自己,他还真是无话可说,涨红着一张脸藏在柴火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