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我,甚至把我贬成三等小丫头都可以,就是不要把我赶出去。太太,太太……”
像醉墨这样的大丫头,如果不给主人收房,要么是作管家娘子,要么是外聘出去,不管是哪条路,都是条好出路。如今醉墨犯错被撵出去了,也就意味着所有的一切都化为泡影,一下子从天堂掉进地狱,让醉墨怎么接受的了。
因为被醉墨拽住了裙角,贾敏无法移动,站定,和醉墨饱含泪水和哀求的眼眸对上。她眼里的寒光刺得醉墨瑟缩一下,不由自主的松开了拽着贾敏裙边的手。贾敏冷冷的瞥了醉墨一眼,转身离去。醉墨被贾敏毫无感情的眼神所伤,忍不住大哭起来。
何昆家的处置好醉墨,到贾敏跟前回话。看见万宪家的和林图家的正在屋里。贾敏听完何昆家的回复,得知醉墨的老子娘在庄子上,最快也得明天才能到府上。想到她离开时,醉墨的眼神,贾敏道:“派人看紧点,我不希望出什么闪失,她老子娘领人的时候,要活蹦乱跳的。跟着醉墨一起伺候霁玉的一并打发了,这样玩忽职守的丫头府里绝对不能留。”
何昆家的一怔,旋即明白了,连忙称是。贾敏扫视了下面三人,道:“这会子让你们聚在这里,是为了清玉和霁玉两人落水一事。我已经问过两个孩子,也细细的查问了他们身边伺候的。说是霁玉嘴馋,想吃糖莲子,因为我严格限制他的甜食,所以不敢和我要。他胆大妄为的想去池塘摘莲蓬,取莲子,因为怕下人告诉我,所以找机会摆脱了伺候的人,单独跑到池塘,因而掉进了水里。”
讲明霁玉落水的情由之后,贾敏又道:“事实是否如此,我这心里觉得不踏实,所以想着把事情在查一遍,免得背后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黑幕。不过这个事情是不能摆在明面上的,所以你们在底下给我悄悄的查探,看看是不是有什么蹊跷在里面。”
三人听了贾敏的话,明白了她的意思,答应着转身离去。贾敏靠着松香软枕,望着屋顶若有所思。过了些时日,三人把查探出来的结果报给贾敏,事情就如贾敏查到的,并没有发现后面有人捣鬼。
面对结果,贾敏松了一口气,可是旋即又提起心来,或许是因为背后的人藏得高明,所以才没查出来。贾敏忍不住叹一口气,自从霁玉落水之后,她总是患得患失,看着府里的人都不像好人,每个人都仿佛对霁玉不怀好意。贾敏知道她这种情况不正常,但是她没办法,而且霁玉也因为整天的被拘在她跟前人变得蔫蔫的。但是贾敏不敢把他放出去,生怕一个照看不到,一错眼珠就出什么事。
贾敏叹了一口气,心道,要是有个地方,能够把孩子藏起来就好了,也省的她整天这么提心吊胆的了。可是府上哪有让她把孩子藏起来的地方,就连她这个主院,虽然看着严密,可是贾敏依旧不敢保证,这里就百分之百的安全。
相比府里,府外倒是安全,毕竟都是内宅妇人,除了贾敏这个当家太太之外,其他人的手还伸不到外面去,庄子上的仆役都是从附近佃户家的孩子,和府上牵扯不大。虽然那里安全,可是没有把孩子一直放在庄子上养着的道理,何况若是孩子一直在那里,终究会有人想法子把手伸到那里去,而且也能伸进去,毕竟不管怎么说,那都是自家的地方。以前没什么牵扯,是因为没利益,有了利益,自然就有了纷争。除非把孩子放在不属于林家的地界,但是不属于林家的地界,又能够让人放心的地方哪是那么好找的?
正在贾敏苦苦思索给孩子们找片净土的时候,丁妈妈从外面进来,见贾敏似乎无事,就道:“太太,这两日下面有些闲言闲语,让人心忧。”
“下面又乱传什么,让人这么担心。说给我听听。”贾敏并没有把丁妈妈的忧色放在眼里,随口道。
“下面都在传霁哥的落水是清哥推的,还说什么清哥一个卑贱的外室子,痴心妄想,想着承袭林家的家业,所以才出手暗害霁哥……”不等丁妈妈说完,贾敏神色大变,手拍到了一边的圆木桌上,霍的站起,柳眉倒竖,怒道:“丁妈妈,你给马上去查,查闲话的源头,还有所有在那里乱嚼舌头的,全部敲四十大板之后撵出去!”
“太太,你说的这事是要办,但是现在当务之急是解决清玉少爷那边的事情。难道你没发现,这几日清哥和媛姐来上房的时间少了,而且话也少了,人都无精打采的。没准这话都传到他们的耳中了,若是他们和太太就此生分了,只怕正中那传这话的人之意。”丁妈妈不紧不慢的道。
经丁妈妈这么一提醒,贾敏立刻发现她最近这些日子的恍惚以至于出了这么大的纰漏都没发现,若是被人承袭,岂不糟糕。当初收养清玉和釉玉可不是想着养虎为患的。贾敏将清玉和釉玉叫到身边,并没有试探,而是径自开口询问两人有什么烦恼。从中得知两人对于府里传的闲言闲语只听到了霁玉是被清玉推下去的这条传言,而贾敏这些日子的心不在焉也被两个孩子看成她听信了传言,所以两个孩子很是惶恐,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安抚好两个孩子,让人把他们带下去之后,贾敏在房里踱来踱去,满腹愁肠。想到几个孩子,贾敏心中就是一凛。虽然她对几个孩子她一直都小心防护着,生怕出问题,可是只有终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何况防不胜防,敌人实在是太狡猾。想了半晌,贾敏终于想出一个主意。纵有千般不舍,不得不痛下决心。
晚间贾敏和林海商量:“老爷,我想让清玉和霁玉到通明寺跟弘一大师学习……”
闻言林海吃了一惊,诧异的望着贾敏道:“你怎么冒出这么个主意来?”实在太突兀了。
“和弘一大师学习不好吗?”贾敏反问道。“弘一大师,集诗、词、书画、篆刻、音律、文学于一身,才华无人能比。而且当年□□消灭割据势力时,曾得通明寺寺僧援助,通明寺武僧名闻遐迩。既然打算让霁玉学武,总不能学些花架子,只是扬州这里武艺上有真才实学实在是少之又少,而且大多是家族秘传,不传外人。何况守着通明寺这个宝山,我们又何苦缘木求鱼?再者,霁玉生下来就七灾八难的,我总担心他养不大,若是把他舍在佛前,有菩萨保佑,想来今后定然一切顺遂。”
“你的主意不错,只是霁玉到底年纪小了点,而且弘一大师的身份也是个问题。”林海被贾敏说的有些意动,迟疑道。弘一大师的才学可是顶尖的,若是霁玉成了他的弟子,受他教导,将来成就无可限量。
“正是年纪小,送到佛前才表示我们虔心诚。何况霁玉虽然年纪小,但是聪敏过人。去年清玉就开蒙了,足足用了一年。但是现在霁玉和清玉一起学《古文观止》、《唐诗三百首》、《声律启蒙》、《文字蒙求》、《增广贤文》,在这些蒙学初级读物的学习上霁玉丝毫不弱于清玉。都说慧极必伤,因此我才有这个担心,所以才想着把霁玉送到佛前。至于弘一大师的身份,一个出家人,早已经跳出红尘之外,还有什么好计较的?难道老爷当初和大师相交的时候是冲着他的身份去的吗?再说,就算不拜在弘一大师的门下,在通明寺打熬一下筋骨也是好的,何况寺里除了弘一大师,也有不少高僧,他们学问精深,有他们指点,也是不错的。”好不容易想出来的出路,贾敏自然不允许夭折了,不遗余力的劝说着。
“玉不琢不成器,老爷在霁玉身上寄予厚望,那么自然要狠下心来。其实说起来,我要比老爷惨的多,若是霁玉真到了通明寺,老爷和弘一大师本就有来往,见霁玉的机会比我要多的多。倒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可怜了,将来有我哭的时候。”说着,贾敏装模作样的拿出手帕拭着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
看贾敏摆出这幅模样,林海笑道:“主意是你出自己的,你摆出这副模样给谁看?自作自受。再说,这八字还没有一撇呢,等事情定下来你在哭也不迟。”虽然林海是在奚落贾敏,但是他话中之意让贾敏知道他已经同意了。林海膝下迄今为止只有霁玉一个亲生儿子,对其疼爱非常,平日里根本不不讲究抱孙不抱子那一套,但不代表他不望子成龙,贾敏的主意不错,为霁玉的前程考虑,由不得他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