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兵的旗帜是在一块青布上画了一只隼鸟,南部羌兵的旗帜则是白布上画了一只盘羊,显示两部不同的分属。
两部羌兵之间峁梁的台地上,搭有一个新鲜的草棚,数十个皮甲武士分列左右,执刀而立,此处,正是研木迷吾的营帐所在。
由于出发仓促,研木迷吾并未带上驻地营帐,眼下只是就地砍伐了一些草木,搭成了一个寮棚。研木迷吾与宋保太等一干罕羌头领落帅,正聚于寮棚之内,商议对策。
研木迷吾身材壮硕,脸庞方正,脸上最突出的特征便是长着一只尖长的鹰鼻,双眸熠熠,嘴唇稍薄,显得冷酷而精力充沛。
研木迷吾在竂棚之中来回踱步了数轮,双眼闪烁,眸中正升腾着一股怒意。他原本并未把跟随彭受那征伐巴山獠人的几百部民放在心上。在他看来,彭受那已死,这七百残部已不足为虑。然而宋保太却以彭涉咄仍在,彭氏一落必定会卷土重来,极力唆使研木迷吾出兵,斩尽杀灭,以绝后患。要知道他研木迷吾举旗起反,便是利用昔时曾受彭受那挤压之人。罕羌部曲非彭氏一落之部曲,那七百羌兵何其无辜,若他夺位之后,便行斩灭手段,定要寒了部族之心。但研木迷吾起反,虽与宋保太合力,但二落之间同样在暗中角力,眼下宋保太虽然奉研木迷吾为主,但其心中何尝没有取而代之之心?研木迷吾自然不敢将罕羌兵权交与宋保太,用以征剿彭涉咄部,权衡之下亲自前来。于是,这一场征剿之战便在研木迷吾不情愿之中发生了。
然而三岘沟一战,其军折损六百余众,宋保太族弟宋甲太虽死于乱军,但其部伤亡仅有百十人,反而研木迷吾部折损太多,如此情势之下,研木迷吾焉能不怒?
在寮棚左下石台上箕踞而坐的,正是宋保太。这宋保太高而枯瘦,就像一根削去了枝桠的竹竿,一张马脸配上两只细小的眼睛,显得阴沉之极。
这宋保太看似弱不禁风,但熟识他人的都知道,这个竹竿一样的人的身体里迸发出来的力量,连研木迷吾也要忌惮三分。眼下宋保太箕坐石台,两只长腿却呈了一个丁字,像一只即将跃地而起的长颈鹿。
“可恶,两千健儿,居然冲不破区区七百软脚虫的阵地,无能,无能之极!”研木迷吾终于出声,但他在出口怒骂时,精亮的眸光却狠狠盯在宋保太的身上。
宋保太似乎未觉察到研木迷吾的剜肉般的目光,淡淡道:“研侯休急,彭涉咄一介武夫,如今只不过占地势之利罢了!其部远出深山,先与獠人为敌,如今又失根基,覆灭已定。我们又何须急于一时?”
研木迷吾道:“彭氏一落不灭,定将卷土重来,须得尽早斩尽杀灭,以绝后患!”研木迷吾此番话语,正是当初宋保太唆使他出兵之言,如今一字不差,全部还了回来。
宋保太淡淡一笑,道:“既然如此,本帅愿领研宋两落兵马,一举而歼之!”
研木迷吾眼中精光一闪,道:“昨夜一战,相信彭氏一落已折损大半,余者不过三四百数,你落八百兵马,足可当之。本侯便在此处,静候义渠帅佳音!”研木迷吾也很干脆,想要调动我落兵马,门都没有,要去你带自己的部下去。
研木迷吾的话意宋保太如何听不出来,不过这宋保太养气功夫极佳,脸上仍挂着淡淡的笑容,道:“如此也好,不过彭涉咄据地势之利,恐怕本帅三五日内也攻不下来,研侯需得等了!”
研木迷吾道:“本侯深信义渠帅之能,你便放心去吧!”
宋保太微微点头,从石台上站起,他极高的身高差点将寮棚顶碰出个洞来。宋保太微微低头欠腰,一个长步便跨出了寮棚。
研木迷吾见宋保太低头而行,心中略感出了口气,他命人搭建此寮棚,便没有参考宋保太的身高来的,为的就想看到宋保太在自己面前低头哈腰的样子。
宋保太一出寮棚,北面的羌兵便随之而动,数十个亲卫也立即跟随而至。宋保太微微转头,看了一眼寮棚的方向,口里嗤了一声。对其中一个亲卫道:“去,将彭溜泼押来,我等会会彭涉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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