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错樊晔。
樊晔本来就为人诚恳厚道、办事公正严谨,认识刘秀之后,又深得刘秀做人为官的真传。
他治理地方时,把朝廷的决策部署与当地的实际情况紧密结合起来,整肃吏治,让官员都为老百姓办事;发展经济,手把手地教老百姓耕田种树、治家理财;维护治安,严厉打击豪强恶人,接受讼告善恶立断。
他在扬州工作,扬州老百姓的生活越来越好,对他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称赞声不绝于耳;他在天水工作,史载天水路不拾遗,还有人专门创作《凉州词》歌颂他的卓越政绩。
樊晔去世在天水太守任上,刘秀自然对他褒奖有加。
就是多年之后,刘秀的儿子明帝也常常追念他治理一方的不俗业绩。
刘秀对樊晔知恩图报、委以重任,樊晔则投桃报李,兢兢业业地干好本职工作,成为后汉初期的名吏,真是一段君臣佳话。
当然,这都是是后话。
浊者自浊,清者自清。
由于导致刘秀被捕的案子始终没有破掉,刘秀本来就是局外人,加之亲朋好友到处打点,他在狱中吃了一阵苦头就被放了。
这个案子应该很明白,冤有头、债有主嘛。但是,它对刘秀兄弟来说稀里糊涂,最后不了了之。
刘縯坚决不干了!
他本来就是恩怨分明、性情刚烈的汉子,对三弟的被捕十分恼火,迅速加快举兵反莽的步伐。
这时,天下武装反莽的烈火已经到处蔓延了。
而刘秀,则似乎仍然无动于衷。
他出狱后好像没有发生什么事一样,每天不慌不忙地做他的贩运粮食生意。
有一次,邓晨实在忍不住了,干脆直接问刘秀:
“现在王莽倒行逆施、残暴横虐,竟然违背只有在秋冬季节才能杀人的祖制成规,在盛夏便大开杀戒,这说明老天爷灭亡他的时候到了!过去我们在宛城蔡少公那儿聚会时,谈起的刘秀当为天子的谶语,难道不该只在你身上应验吗?”
(“王莽悖暴,盛夏斩人,此天亡之时也。往时会宛,独当应邪?”)
邓晨咋能不急!大家都在忙于反莽,还都喊着光复汉室的口号,你还有心思做生意?!天下刘氏宗室数以万计,要是功名让人抢去了,你……。
他想用这一番话激发刘秀的强烈反应,要他立即和大哥刘縯一道集结人马,反它一下子,自己立即跟上去。
不料,刘秀只是对他笑了一笑,并没有正面回答。
刘秀对自己蒙难新野、包括被捕入狱这段经历,历久未忘,也是以冷静、平常的心态对待的。
我们从他登基后报答樊晔可以看出来,也可以从刚才他微笑面对邓晨的鼓动看出来。
一个读过书、见过世面、血气方刚的年青人,无端被铐入狱,还差点儿饿死,摊在一般人身上都会气个半死,出来说点儿愤激的话、做点儿愤激的事儿是很容易的。
但是,刘秀就是刘秀。
他表面上看来政治上没有什么想法,甚至邓晨拿话激他表态,他也笑而不答,其实心里什么都明白,不露而已。
他之所以表面上隐含不露,是因为火候未到。
逆时隐晦,一飞冲天。
这既是一种超出常人的水平能力,也是一种超出常人的心理素质。
刘秀的这种心理素质帮助他走得很远。
那么,火候是什么?又在哪里?
就在刘秀往来于新野、宛城之间,做倒腾粮食生意的时候,宛城人李通找上门来。
我们必须认识一下李通。
他不仅与邓晨一样,在刘秀是个穷光蛋时就看好刘秀,而且还在刘秀君临天下之途中发挥着特殊的作用。
李通字次元,是宛城当地人。
李通的家族世代经商,是宛城的富豪。他的父亲李守身材魁梧、容貌非凡,为人严肃持重,在家里也象在官府一样一丝不苟。
李守早年是刘歆的侍从,喜欢星象历法和谶纬符命一类的玩艺儿。
王莽称帝后,刘歆被拜为国师,他则做了宗卿师,是个办理宗室郡国事务的小干部。
李通受父亲的影响,没有继承祖上的传统去经商,而是走上仕途。
他起初做了五威将军从事,不久又外放为巫县(今重庆巫县北)县丞。
在县丞这个岗位上,他很能干,也颇有政声(有能名)。
但是,身置乱世,优秀年轻干部在王莽的政权里是没有什么出头之日的。
不久,王莽惹恼天下人,到处一片乱象。
李通从父亲那儿经常听到“刘氏复兴,李氏为辅”的谶语,便牢牢地记在心里,不时地反复琢磨。
由于家境富裕,称雄一地,世道不太平,远离家乡去做个县丞,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出头之日,李通心里很不平衡,便自动辞职回家。
(且居家富逸,为闾里雄,自此不乐为吏,乃自免归。)
当时各地农民起义风起云涌,南阳一带也受到影响,颇不平静。
李通有个从弟名叫李轶,是个不愿安分守己(“素好事”)的人。
有一天,李轶对李通说:
“现在到处混乱,新莽必定灭亡,汉室必定复兴。南阳的刘氏宗室中,只有刘縯、刘秀兄弟乐善好施,又能团结人,不妨与他们谋划谋划大事。”
(南阳宗室,独刘伯升兄弟汎爱容众,可与谋大事)
李通听了,笑着说:
“我正是这么想的!”
(吾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