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两人离开茅屋,辨别了一下方向,朝晋军大营的方向走去。燕诩昨晚失血太多,如今极是虚弱,走了片刻便脸青唇白,额上不断冒虚汗。两人不得不走走停停。幸好此处地势平坦,两人沿着树林边的路慢慢走,两个时辰后,太阳已爬升到山巅,惜月怕他太累,扶着他坐到日头下,坚持让他停下歇息。
刚坐下,燕诩却忽然脸色一变,低声道:“有人来了。”
惜月也是一惊,屏息细听,果然听到不远处有些许极细的声响,正朝他们的方向移动。不知来的是什么人,若是云卫自是好,但若是魏兵就麻烦了,燕诩此时的情况根本经不起折腾。惜月一咬牙,朝燕诩低声道:“我去看看,你在此等我。”
燕诩一怔,知她心里所想,伸手拉她,“别去……”
惜月却甩开他的手,身子灵雀一般掠了出去。她故意弄出声音,引那人朝自己追来。片刻后,身后果然有了动静。
“叶子……别跑了,是我。”
竟是安逸,惜月猛地顿住,回身看他,“你……你没事吧?”
安逸看了她片刻,神色复杂,他恨她昨晚的无情,可昨晚看着她被河水冲走,他竟是难以抑制的害怕,怕从此再见不到她。他中了她三根袖箭,却顾不得疗伤,一刻不停地顺流而下,他甚至顾不上燕诩是生是死,一心只想找到她。
此刻见她安然出现在面前,他原本满心激动,恨不得将她紧紧搂在怀中,只是……她嘴上说着问候他的话,那眼神却带着明显的戒备,仿佛他是豺狼猛兽,他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
他冷冷扫了眼她身后,“燕诩呢?”
惜月心中暗惊,她绝不能让他找到燕诩,她故意压低声音道:“你快离开,云卫的人就在这里,他们昨晚已经找到我们了。”
安逸看她一眼,忽然笑了,“叶子,你自己大概不知道,你自小时起,只要一说谎,眼睛从不敢直视人。”
他敛起笑意,脚尖一点,从她身侧掠了过去,惜月大惊,想也不想挥掌拍去,“你要杀他,先杀了我!”
一股邪火自安逸胸口腾起,他回身和她对了一掌,“他的命我要定了!你要救他,除非你杀了我!”
两人瞬间交上了手,安逸心中恼恨,出手也狠,“叶萱,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女人,我做这么多都是为了什么?我费尽心思潜入明焰司,吃尽苦头是为什么?我都是为了救你,可你做了什么?你以为燕诩真的在乎你吗?他在乎的不过是你身上的血,若没你的血,他根本打不开十方的机关!他将你当成惜月,不过是为了报复亦离!你醒醒吧,燕诩根本不爱你!他爱的是顾惜月,他要的是这天下!”
一字一句,似千刀万剐,惜月只觉眼前一黑,噗地喷出一口血来,人也一头栽倒。安逸大吃一惊,慌忙将她抱住,却见她双眼紧闭,已没了知觉。他探她气息,她的气息极之絮乱,好几股真气在体内乱蹿,手脚异常冰冷,身上脸上却热得滚烫,这是走火入魔的征兆。
他慌乱地拍着她的脸,“叶子,叶子,你怎么了?你醒醒……”
晋国,通往翼城的官道上,天色还未开始发亮,一辆四马拉驾的马车一路风驰电掣,扬起路上滚滚烟尘。数十名接到消息的明焰使在道路两旁涌出,远远等着那马车。数十双眼睛紧紧盯着马车上驾车的人。
马车渐渐驶近,安逸丝毫没有减慢速度,他自怀中掏出一小布袋,一扬手,数十粒黑色的药丸被抛到了空中,“告诉佟漠,剩下的极乐丸,十日后我会还他!”
晨曦初露,马车一路驶到大荒山,安逸弃了马车,将依旧昏迷不醒的惜月抱在怀中,一刻不停地开始登山。他身上本就带着伤,连日来又不断赶路,待终于来到大悲寺外,他再也支撑不住,脚下一个踉跄,连带着惜月一起跌倒,人也跟着晕了过去。
东方天际开始泛起鱼肚白,正是大悲寺僧人做早课的时候,悠长低沉的颂经声连绵不断,在大悲寺的上空不断缭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