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止风雨把火苗吹灭。这是出海的渔船常会带着的一种灯。
苏拙拎着灯笼,冒着雨走到船头。他一手紧紧把住了船舷,以防自己被颠簸的船抛下水去。他举起灯,借着昏黄的灯光,极目远眺。那火光照不了多远,但苏拙仍然被眼前的景象骇了一跳。他的脸甚至也变得惨白。
苏拙并不是一个胆小的人,但他此刻真的被吓到了。他站在船头,不管朝那个方向看,都看不到岸。难道这艘船竟是在茫茫无际的大海上航行么?这念头让苏拙震骇不已。
怪不得这么颠簸。海上的风浪,岂是江河里可比?苏拙不由得想起李白写江河的词句:白浪如山那可渡,狂风愁杀峭帆人……可这毕竟还是江河里的风浪,到了这大海上,就会发现,那江河里的白浪,简直是无比的温柔了。
风越来越紧,浪越来越大,船也颠簸得越来越厉害。天上落着黑雨,一个巨浪涌来,仿佛天地倒悬。苏拙站在船头,衣衫很快被打湿。在这天地间最狂暴的风浪面前,他的脸也白了,嘴唇也开始发干,甚至两条腿也打起了哆嗦。
苏拙简直要疯了,尤其是独自一人面对着这样的风浪。他迫切地想找到同伴,不管这人是谁。即使这船上的人,是无我和尚,甚至是他那丑陋的师兄,吐蕃僧无法,苏拙也能与他拥抱一下。
于是他回身又奔回船舱。苏拙一间一间找,从住客的船舱,到厨房,到舵舱,每一个屋子都没有遗漏。然而,这船上非但一个人都没有,连一只活物都没有。
这居然是一艘穿行在狂风巨浪中的空船!
苏拙此生恐怕从没有遇到过比这更诡异的事情。他茫然若失,又回到原来那间船舱。相比较外面的风雨,这间简陋的小舱,简直太温馨了。
苏拙将那扇小门紧紧关上,又坐回那张木床上。他一坐下来,便陷入了沉思。这艘船为什么一个人也没有?他从前也曾听住在海边的渔民说过,海上有时候会出现一种鬼船。这种鬼船就像幽灵一样,没人知道船从哪里来,又会飘到哪里去。
更吓人的是,这种鬼船上一个人也没有!既没有人把舵,也没有升帆。难道现在这艘,竟真的是一艘鬼船?可是自己为什么又会在这艘船上?自己明明是在洛阳的酒馆里喝酒,怎么会到了船上?而且还到了千里之外的茫茫大海上?
苏拙本是个现实的人,很少会有异想天开的想法。可是此刻看到的情景,让他也觉得恐怕是撞上了鬼了。如果非要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那就是自己仍然酒醉未醒,这一切都是一场梦罢了!
苏拙点点头,对自己说,这就是一场梦罢了!等到酒醒了,就会发现,自己躺在软和的床上,和煦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照在身上暖暖的。
他想了一阵,顿觉口干舌燥。巧的是,床头正有一壶酒。苏拙没有多想,将那壶酒喝得干干净净。喝完酒便躺了下来,他决定不再胡思乱想。若是被别人知道,自己在自己的噩梦里被吓得半死,准会被人笑死,从此苏拙的名声就更臭了。
他的名声本就够臭的了,可不能再抹黑了。于是苏拙躺在床上,随着风浪的颠簸,果然很快就昏睡过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