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现在我完全可以把王少庭推下马去,自己策马逃走。之所以没这么做,正是因为我想兑现我对他的承诺:带他去找血矶炉。
总觉得,我右肩这个痛不是偶然的,在那个世界,王建国曾经为了救我而被刺穿了手掌,而我当时受伤的位置,刚好也是在右肩。
我很想知道,这种过血的交情,是否经得起时空交错的考验。
“我这个人,答应别人家的事就肯定会做到的。我不杀你已经表明了诚意,你要不要赌一赌?”我问。
他沉默了一会儿,面无表情地说:“好吧。”
见他这么说,我把石英片又别回腰间,双手一拉缰绳,马速又加快了很多。
跑了一大段,本来远离大路的群山开始慢慢靠近来,树丛也变得浓密,虽说当时我刚到这儿的时候两眼一摸黑什么都搞不清,但是在下山的时候,我还是记了路的。眼看着越来越像我当时走下来的地方了,我一勒缰绳,将马停了下来。
“就是这儿了。”我说着跳下了马。
王少庭下了马,把马拴在旁边的一棵小树上,跟着我脚深一脚浅地向山上走去。
其实这一路上我除了查看地形,回忆当时的位置之外,还在做一种“想象训练”。
所谓的想象训练就是在脑子里模拟某个场景,虽然有时不曾身临其境,却也能达到如同实景一样的效果。比如篮球运动员可以想象自己在训练投篮,医生也可以想象自己在动手术,只要足够专注,有时比真的去做提升得更大。
我猜,这是因为涉及到一些对肌肉的精准控制时,有时起关键作用的并不是肌肉本身,而是大脑与它的链接程度。想象训练虽然不能使肌肉增长,却可以把大脑和肌肉的链接加深,所以才会有这种神奇的功效。
而我的想象训练,是在模拟陶之焕的举动。
从未龙山出发开始,我就一直在想象假如我是陶之焕,刚刚从未龙山上逃出来的话,会怎么做。虽然陶之焕的记忆并不会直接在我脑中出现,但是因为我们是一体的,只要我足够投入,相信他的行为模式就会很自然地指导我下一步的行动。
尽管这个过程并不容易,因为陶勇的“意志”总是会无意地进来掺和,但是大体上,我不认为陶之焕会把血矶炉藏在我们已经路过的任何一个节点上,至少,目前为止还没有灵感指点过我。
向山上走的时候,王少庭始终一言不发。对我来说,两个人一起走路却不交谈,是一件相当难以忍受的事,可是多次想没话找话时,都被他那冷漠的气氛瞬间给堵了回来。
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能因为什么事搞得这么不亲切,我简直难以想象。
路过了我当时当镜子照的小溪时,我提议停下来休息一会儿。蹲下身去喝水洗脸的时候,又想起当时欣喜若狂的心情。那时纯粹是劫后重生单纯的喜悦,谁想到才过了没两天,又发生了这么多事,而将来,还不知道会发生多少事。
接下来,越走山势越高了起来,又走了没多大一会儿,已经走到了山顶的平地上。我记得,当时醒过来的时候我就是躺在这里的。
我跪在地上,开始在草丛里仔细地来回翻找,没移动多远,就看到一堆草看上去不太自然,拨开一看,下面是一小撮新土。
我心中大喜,用手把新土挖开,手指“铛”地一下,就触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回头看看王少庭,他一直跟在我身后,认真地看着。
我用整个手掌向土里一捞,就把一个物件抓在了手里,见他好奇地看着我,就把手向他一伸说:“喏,找到了。”
只见我掌心握着的,正是那个小巧玲珑、通体暗红、牵动着我陶家命运的神秘物件--血矶炉!
本来,我的分析是有两种假设的前提的:血矶炉当初在陶之焕身上,和不在他身上。
可是后来我越来越觉得,这么重要的东西,而且又好像不止有一股势力在觊觎着它,如果我是陶之焕,不会放心去交给任何人,因为谁拿到这东西,就相当于捧着一个定时炸弹一样,随时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陶之焕曾经在未龙山身陷囹圄,但邱未龙他们却没有拿到血矶炉,这是最让我想不通的一点。这时我想到一个细节,就是我刚醒过来的时候,是披头散发的,但是身上却并没有伤。如果身上的衣服破烂,鞋子也不见掉是因为长途跋涉,那头发又是因为什么而散开的?
灵光刚好在此时乍现,我想起了那个梦来。一个大胆的想法开始在脑子里成型:很可能,陶之焕是把它藏在发髻里了!
用头发把它包住,外面再裹上头巾的话,是不太容易被发现的!
而之所以后来又把头发散下来,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把它取出来之后藏在某处了!
事实证明:我确实是陶勇,同时,我也是陶之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