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秋点点头闪身往楼下走。
楚晴将窗户开得稍大了些,凛冽的寒风呼呼地涌进来,突如其来的寒意逼得楚晴不由倒退一步。
正想掩上窗,听到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其中夹杂着粗暴的呼喝,“让开,别挡道,爷的鞭子可不是吃素的。”
行人们纷纷往路旁闪,有孩童被挤掉了点心要蹲下去捡,旁边的大人一把抱起她揽在怀里,喝道:“不要命了。”
孩童咧嘴便哭。
还有个腿脚慢的妇人被人推挤着倒在地上,手里篮子被甩到一旁,里面滚出十几只鸡蛋,瞬间被踩得稀巴烂。
问秋也夹杂在人群里,被摊贩们推来搡去像是秋风中摇摆的落叶。
楚晴不由替她捏了把汗。
马队来得急去得快,不过片刻,街面上已恢复成往日的平静。
除去地面上残留的鸡蛋皮以及些许菜叶、点心渣子外,只有卖鸡蛋的妇人坐在地上锤着大腿哭嚎,“这些杀千刀的杂~种,叫我怎么活啊!”
“五城兵马司的人没个好东西,对上司惯会拍马溜须,在百姓面前就是横行霸道。这妇人还算命大,否则缺只胳膊断条腿也得白捱着。”
明氏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越过她的肩头也往外看,忽地看到问秋,问道:“她什么时候出去的?”
“看路旁有卖松子糖的……”楚晴下意识地说了谎,眼神躲闪着不敢直视明氏。
明氏只以为她因贪吃害羞,温和地说:“外头吃食不干净,回头让铺子里做点送到府里。”
“太好了,多谢伯娘,”楚晴乖巧地道谢,眉眼弯弯,“徐嬷嬷这阵子也在折腾着做点心,但是总做不成,暮夏几人看到徐嬷嬷从厨房回来就找借口开溜,生怕被喊过去尝点心。”
明氏莞尔,“到时候不见得非要徐嬷嬷亲自动手,请个得力的白案也成。”
“嬷嬷说白案肯定要请,但她手里有几个极好的糕点方子不打算轻易外传,想自己做出来当招牌。”楚晴解释道。
正说着话,问秋急匆匆地上来,脸色有些苍白,想必适才受了惊吓还不曾缓过来。
掌柜极有眼色地让伙计端来杯热茶,问秋捧着喝了,脸色才渐渐恢复成原色。
再略坐会儿,明氏便带着楚晴下楼离开。
问秋寻个空子悄悄将掌心攥着的纸条交给楚晴,“……按着姑娘的吩咐正要找护院,可巧街面来了马队,我怕混乱中那人又给跑了,就私自过去想拦住他,不成想险些被推倒,倒是那人扶了我一把,塞给我这张纸。”
楚晴不动声色地接过,藏在了袖袋中。
马车没有回府而是到了南薰坊的白水街,楚晴要开的点心铺子就在此处。
明氏给了三间铺面让她选,一处是在什刹海附近的簪儿胡同,一处在演乐胡同,还有一处则在白水街。
簪儿胡同周遭尽是王孙公侯,这等权贵人家通常都有点心房,只有尝鲜时才会到外头买,而且口味是养刁了的,轻易入不了他们的口。
演乐胡同多青楼,银子最好赚不过,只是楚晴一个小姑娘不可能在那边出入,便是有丝毫瓜葛也不妥,故而也舍弃了。
白水街离着六部近,附近住户多是六部官员。家中养不起点心房,但也少不了吃点心,再者为官者多自科考而来,全国各地的学子都有,口味也五花八门,恰好符合楚晴与徐嬷嬷的设想—不求专一也不求精贵,什么好吃卖什么,什么赚钱做什么。
铺子的一应手续都办好了,明氏手底下的陈管事还特地使银子托人将房契挂在了楚晴名下。
按规矩,未成亲的女子不能立门户也不能有产业,除非有婚书,可以把产业算作嫁妆,才能归自己所有。
盛珣是个机灵的,这些天跟着陈管事四处跑,学了不少眉高眼低,见到楚晴过来,先将账本捧了出来。
买铺子花了两千三百两整,现如今正让人打柜子,做架子还得粉刷墙面,估摸着完全收拾妥当差不多需要五六十两银子。
楚晴看了看,递给明氏。
明氏略略皱了眉头,指着簿子道:“这几处记得不妥当,打柜子的木料都是什么料,多少钱一根,木匠的工钱是多少,还有粉墙用的什么灰,花了多少银子,小工的工钱又是多少,一项一项全得写清楚。”
盛珣低着头连连称是。
明氏又跟楚晴道:“快到年根了,通常东家辞人或者伙计辞工都赶在这时候,不妨商定出个章程让陈管事帮着找个掌柜与白案,这样过完上元节直接就能开业……铺子要经营得好,三分靠东西好,可有七分得看掌柜,掌柜会来事有人脉,生意便做得红火。”
这一点楚晴已跟徐嬷嬷商量过,便笑着对陈管事道:“还得麻烦陈叔帮着掌眼,掌柜的工钱按惯例给决不会少了半分,此外掌柜每年可得五分红利。要是做满五年,红利加到一成,干得越久分红越多。”
陈管事心思转得极快,桂香村也是点心铺子,每年至少有两千两银子的盈利,如果按这样算法,单是红利掌柜就能拿一百两,干满五年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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