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郑雁卿的后脑手拍了一巴掌,“…雁卿,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他先前在汝阴县可是要和你抢婉儿的,你就这么为他叫屈?就一点都不记恨他?…你不恨,我还气呢!你瞧见他今儿个望着玉若的那副熊样,我想想就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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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衣衫褴褛、扮相可怜的半大女孩,身着满是补丁的缟素衣衫,期期艾艾地跪在人前,小脸惨淡,楚楚可怜。
围观的人群,看着跪在地上的这名女子,目光中大都是同情怜爱,想要出手购买,可是又有所顾忌,都在心中默默衡量着利弊、得失,以至于他们围在一团窃窃私语,犹豫不决,并无一人上前。
这女子痴痴地跪在初春冰凉的青石板上,心急如焚地求助着眼前的这群人们,她知道这群人的顾虑,害怕自己除了浪费粮食却无法为他们创造价值,她也知道如今的自己除了卖给寻常人家端茶递水甚至作他们孩子的童养媳外,最有可能的去处便是烟柳画舫了…可是,她答应过死去的娘亲要好好地活着的,哪怕是到大户人家做当差丫鬟她也要清清白白地做人呀!…可是,这些人除了看热闹观望外再无出手的意思….娘亲都走了三天,可还寄放在城东的义庄。虽说这年后初春天气不热不至于让娘亲的尸骨这么快腐臭…但她实在有些守不住了,人死终究要人入土为安的呀!
或许,卖身青楼便是唯一的出路了…
女子眼角噙着泪水,理了理松散的发丝,尽量昂着头,想让周围的人把她娇美的容貌看得更为仔细些….
或许籍此,她可以被有心人买回家去给他们的孩子做童养媳,亦或着被他们自个收拢后房做个妾侍…但,总比卖到青楼人尽可夫要强上许多,或许吧!
“诸位大哥、大爷,家母去世已经三日多半,奈何小女家境赤贫、孤苦无依,竟连一口薄棺都买不起,以致于家母拖到现在也无法安葬。小女实在迫于无奈,才会籍身葬母…还望诸位父老乡亲看在咱们共饮一瓢淮河水的份上,不吝出手扶助小女子一把,暂借小女二十两银子为母下葬,小女燕萍自会感激不尽、终身不敢忘记诸位恩德!”
女子花容惨淡,凄凄可怜。
这幅模样或许是打动不少心善的看客,想要替她出头,可是二十两银子却真的有些多了….寻常人家下葬,一口薄棺,两柄香烛,几筐火纸,再加上挖墓刨穴的人力费用,最多也不过七八两银子….
郑雁卿听到这女子言辞有序、举止有礼,料想此女子来历定是非比寻常,也难怪在这卖身三天仍有络绎不绝的看客凑热闹。
这等女子本应该十分好卖,却因自持过高、身价颇重,才累得一众人等,尽管窥觑,但无一人出手。
“二十两银子是吧?…喏,这荷包里有三十两,你安葬好令堂后,剩下的,就留着用作以后度日的资本吧!”
就在众人筹措不前时,忽然听到一阵孩童的声音。
女子只才抬头,就看到一位身着红绿锦袍的半大公子,温柔和煦地朝自己递来一个绣着墨竹的绿色荷包。
这位公子虽说身上穿着的这套红绿锦袍有些古怪,但从其布料材质一眼就可以看得出他是出身豪门世家。
只是,自己卖身只需二十两银子,他却好心多给了十两,而且从他话中之意不难判出,他并无觊觎自己之心…
莫非母亲在天显灵,真的庇佑女儿了么!
女子接过郑雁卿递来的荷包,不禁喜极而泣,但她仍旧不忘记朝恩人致谢,“砰砰砰”三个实在的响头落在青石板上,直把额头都磕破了。
她根本不顾额头上的鲜血淋漓,也不顾自己的饥肠辘辘,步履蹒跚地起身后,朝贵公子道了一声谢,便转身跑了…
这一刻,她幸福极了!
娘,你终于可以安葬了!
…………….
见女子如此绝决地离开,众人都笑道郑雁卿上当受骗了….
而郑雁卿也是无语地凝望着这女子离去的身影,久久不能开怀…
银子都给你了,可你为何还要带走我的荷包…..那可是俺娘亲手给俺缝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