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揉脸,眼神也就变得精神起来。
“芥末,你每天都扎这个辫子不觉得麻烦啊?”
“以前就留着的啊。”
“小时候是很可爱啦,现在……呃,也不是说不好看,可是每天早上起来很费时间啊,我一直梳马尾就好多了,头弄整齐,橡皮圈一套就可以了,节省好多时间。”
“呃……”芥末偏着头,手指飞快地织着辫子,脑袋里像是在想合适的理由,随即,对方又开了口。
“而且两条辫子会让人觉得像个乡下女孩。”
“那……”她试图将话题带过,含糊地笑了笑,“反正我也扎了这么多年了嘛……”
“……会让人觉得你很柔弱,不懂得拒绝,所以才会常常有男孩子送情书给你!”
“也有很多男孩子喜欢阿莹你啊……”
“他们才不敢把情书送到我面前来!还是初中生呢,这些人脑子里想的到底是些什么东西……”
她这样说着,穿着拖鞋去到洗手间里,几分钟后便出来,额前的刘海虽然沾了水还有些凌乱,但马尾辫一扎好,立即便从方才的颓废模样变回了昨晚那副骄傲自信的模样,走到梳妆台前,俯下身去抱住了芥末的肩膀。
“其实我知道呢,你一直留着这两条辫子的秘密,是害怕那个人以后认不出你来吧?”
“什、什么啊……”
“阿梓哥哥啊,你虽然嘴上不怎么提他,但心里想什么,我还不知道吗,陪你回去的时候找不到以前的地方,找不到他跟奶奶,看你失望的那副样子……”
两名少女今年都是十五岁,刚刚初中毕业,此时穿着睡衣依偎在一起的样子映在镜子里,同样的恬美怡人,扎马尾的少女撇了撇嘴:“去年陪你过去的时候,晚上起来不见你人影,出去找你,结果看你坐在那小区楼梯口的台阶上呆,你白天还跟我说了,什么地方都变了,就只有那个台阶,跟以前小蓝梓家里的房屋台阶似乎还在同一个地方……”她轻轻摇晃着芥末的肩膀,俏皮地叹了口气,“唉,小芥末啊,怎么办呢……”
“我、我……”芥末胀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你放心,我会帮你找他的。”郭莹拍了拍她的肩膀,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不过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永远找不到他的可能也不是没有,你把他当哥哥看,没准他都已经忘记你了呢……”
“……”
“好吧好吧,别做出那副样子,我不过是打个比方,找他归找他,那是我们回去以后的事情了,现在我们来香港玩,看回归,好不容易初中毕业了,你总得开开心心的。”她耸了耸肩,轻哼一声,“我也想看看那家伙到底长个什么样子……”
芥末低着头,手指仍旧在脑后飞快地送着,片刻后才笑了一笑:“其实就是个普通人啦……”
郭莹白他一眼:“看你想他的样子可不像!”
不久之后,深水埗一栋老旧的“凹”字型居民楼前,一辆价值数百万的银色凯迪拉克安静地停在了那儿,这是香港最为老旧贫穷的一片区域,居民楼大都是出租房,鱼龙混杂,环境杂乱。凯迪拉克的驾驶室里没有人,不少走过的人都看上一眼,议论几句,一时间成为了话题。
谭羽然站在顶楼的天台边,穿着黑衬衫,休闲的西装外套敞开着,领带搭在肩膀上,他一边喝牛奶、吃三明治,一边侥有兴致地望着对面四楼正在破口骂人的中年妇女,大概是因为放贷后收账未果,这时候她的声音响彻整栋大楼。
“……不还钱、再不还钱当心我砍你我跟你说,我儿子昨天回来了!让他知道看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说我利息高,利息高你别借啊……你不是还有个女儿吗,叫她出来,看我不把他卖到钵兰街去……给你住、借你钱当初说好的现在又没得还,你会不会算利息啊,我算多了,谁不是这么算的……”
这样混乱的地方,类似的情况算得上是生活的寻常态,楼房里人们来来并不在意,女人骂了一阵,被人叫着回去打麻将,过一会儿,谭羽然吃完早餐,微微摇了摇头,一边将领带打起来,一边朝楼梯间走了过去。
下了楼梯,穿过廊道,他走到四楼一侧装修最好的房间,顺手推开门走了进去,四个女人正坐在桌前打麻将,眼看有人连招呼都不打就直接走了进来,方才骂人那妇女面色顿时便有些不好,张口欲骂,见到男子的样貌以及举止间的那股气质后,终于还是没能出声来,其中一个女人瞪大了眼睛,小声地与几名同伴交头接耳:“好像是下面那辆车的主人哦,我刚刚回来看到了他的……”
“先、先生……你找谁……”
询问之中,谭羽然笑了笑,倒像是回了自己家一般随意地走到了那妇人的身后,双手扶着她的椅背,俯身下来看着她的一手牌,随口回答一句。
“伯母,我是你儿子的男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