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走远了,苏景铄也屏退了屋子里的侍卫,并让人关好了门。
偌大的偏厅里只剩下楚云笙和他两个人。
苏景铄这才松了楚云笙的手,放到自己的太阳穴上,用力的按了按。
头疼的一拨胜过一拨,然而这却抵不过这时候,他心底里的疼。
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这两个人,凌王,太子。
凌王是他的三皇叔,而太子则是他的父亲。
这两人,都是他的至亲,无论是哪一个,或者……两者都有……都能让他心神俱灭。
这个中的纠结和痛楚,恐怕也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
一路被人逼迫,一路几次同死神擦肩,然而,那幕后之人还不放过,势必要将他置之死地,他在逼他。
然而,几次都有机会确定那人到底是谁,但到了最后,却还是被自己放弃了,也许他还是太脆弱,内心深处仍旧渴望那一丝丝一缕缕也许根本就不曾存在过的亲情。
亲情?
这个词语才在脑海里浮现出来,苏景铄的嘴角不由得浮现出一抹苦笑。
那笑里,还带着几分讽刺的味道。
那笑看在楚云笙的眼底里,心也就跟着他一起疼了起来,她又想起那夜落水之后,自己做的那个冗长的梦,梦里的那个不被至亲关爱的孩子,那个一直渴望着父爱却从来都被远远推开的孩子。
那是苏景铄吧。
幼年的苏景铄,青年的苏景铄,如今的苏景铄。
从来,他的阿铄心底里都有着对亲情的渴望和对至亲的善意以及无限度的容忍,然而,到头来换来的又是什么呢?
不知道为何,那一夜落水后,她会梦见那些,或者是当时生死关头吗,她和他心意相通,所以当时感受到了他的梦境,又或者……是那一瞬间,上天给了她一个了解他的机会?
无从问起,但楚云笙却是知道,对面前这绝世男子的心疼和为其鸣不平的愤愤然却如此明显,她抬手覆在苏景铄的掌心,用当时他曾经在她最难过最煎熬的时候对她安慰的话道:“你还有我。”
说着,她抬眸,笑着道:“也许,这其中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呢?你曾经不是跟我说过吗,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只有直面问题,并找到问题的症结,一切才能得以解释。我相信,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这一切一定有隐情。”
苏景铄抬眸,对楚云笙展颜一笑道:“嗯,放心,我没事的。”
这一笑,他眼底里之前被冰封住的痛意瞬间瓦解,那般似水柔情的目光里,只有楚云笙,他这一笑,楚云笙才稍稍放下了心。
为了避免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结,苏景铄转移话题道:“沈英奇是沈子濯的堂兄,沈家一脉的子弟多数都从武,因此势力才更不可小觑,然而,从这一次看来,他也确实是不知情。”
听到他说到这里,楚云笙才想起来一个人来,沈子濯,潇潇姑娘的兄长,当时被二元抓住了,不知道现在怎么样。
一见到楚云笙这般疑惑的样子,苏景铄立即猜到了她在想什么,当即解释道:“我让二元派人先秘密送他回楚国了,阿笙,等小住这一天半日,我就要先回楚国一趟,这一次,就要放你一个人回卫国,我着实不放心,可是让你随我一起回楚,再返回卫国,且不说我这一次回楚会经历多少凶险会连累你,就是这一来二去耽误了你回卫国救卫王的时间,你也不会等,也等不起。”
说罢,苏景铄忍不住叹息了一口气,他不放心,尤其是在看到面前的楚云笙身上还有伤,脚上的冻伤也不是三两天就好,而且,更多的是不舍,这一别,两人再见面,也不知道要等多久,十天半月,还是三五两月?他不确定,要知道,现在两个人分明还相视而坐,然而他已经开始想念了。
苏景铄的担心和犹豫,楚云笙自然都清楚,她倒不是担心跟他先去了楚国一路会遇险,相反,她宁愿自己能伴随在他左右,不说保护他,至少能每天都能看到他,能确定他的安全,她便是心安的,然而,卫国的事情不能等,她这一番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算起来,这次赶到卫国,估计王后腹中的孩子也快要降生了……一旦孩子生下来,那么她小舅舅的安危,更何况玉沉渊那个人,经过了这一次,她已经不能再信任他了。
所以,这一次,两个人是真的要道别了。
楚云笙摇了摇头,将脑子里已经浮现出来的离愁甩掉,笑道:“我很好的,你看还有阿呆陪着,一般的人哪里能近的了我身前三尺,所以,你不用担心我,安心回楚吧,将一切都弄个明白。”
苏景铄执了她的手,放到自己的唇边,轻轻的落下一吻,如蜻蜓点水一般,柔声道:“我本来是打算要将二元留在你身边,但此次恐怕也牵扯到了楚国王都二元的本家,他得要随我回去一趟,所以,我另外派木玄来保护你。”
说着,他转头,对屋脊上朗声道:“木玄。”
话音才落,只见窗户蹭的被一道凌厉的风给刮开来了,而随着这道风一同掠进来的,还有一个浑身都包裹在黑衣里的人。
“木玄见过姑娘。”
他对苏景铄行了一礼,然后立即转过了头,对楚云笙亦行了一礼,同时扯掉了蒙面的黑巾,露出他本来的一张眉清目秀的青年面容。
苏景铄点点头,然后才对楚云笙道:“木玄就留在你身边,你若有任何需要,只管叫他去办就好。”
楚云笙已经看到了他破窗进来的身手,应该不在二元之下,苏景铄身边到底是有多少高手,难怪不得何容乍见这些天杀的部下们都有些惊讶,她忍不住苏景铄点头笑道:“如此,便谢过皇太孙殿下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