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多想,就冲出来护在顾孝民身前,跟她娘面对面对峙,气得孙氏在戴双琳身上狠撸了几把,也不解心头之恨。
也就是那个时候,孙氏撂下狠话,要是戴双琳再敢见顾孝民,她就去跳坡下的平塘,省得让别人说她教女无方。
想起过往,顾孝民脸上笑容未去,心里却增添了一丝失落,幸好这失落须臾便消弭于无形,少年心中坚持无人能懂,读书考功名吗?那不是他顾孝民最想要的,他比谁都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
从当年树枝过沙教她第一个字开始,养了那么多年,她的乖巧她的小脾气,她的一颦一笑,无不成了他心中的桎梏,喜爱成了心魔,那这世间谁能挡住他娶戴双琳,哪怕是自家爹娘也不能。
心里一刻不敢忘记孙氏话的戴双琳,闻言抬头看轻笑中的顾孝民,一双清澈杏目在氤氲雨雾中迅变湿润,她心中生疼,十多年的纯真相伴,她是他带大的,他是她调教好的,她不是他口中的年纪小怕相忘,所以她清楚记得那些点滴过往。
初长成的少女目中含泪,顾孝民强笑,抬起修长手指为她挑掉眼角的泪水,双唇轻颤地说道:“民哥儿永远是琳姐儿的,琳姐儿也永远是民哥儿的,琳姐不会忘记了吧?”。
“呜……”
不是她忘记了,而是她想忘不能忘。
压抑埋葬了两年的情感,在少年的娓娓叙说中顷刻崩溃,戴双琳呜咽出声,此生若没了顾孝民,她也只不过是听从父母之命的傀儡而已。
从牙牙学语开始到两年前,无数次有心调教,他长成了如今的模样,在这落后封闭的小镇上,这样的他,符合了她对未来的一切展望,可母亲却逼着她亲手斩断这缕情丝。
“二姐……”
就在戴双琳心如刀绞之际,远处传来童子若隐若现的喊声,辨出声音乃是自家小弟的,戴双琳心生慌意,擦一把脸上那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收拾心情,仰头对同样红了眼眶的顾孝民笑道:“回去吧,此去府城好好考!若你能考上,不管以后如何,我戴双琳都心满意足了。”
这话令顾孝民强撑半晌的笑意尽失,手中油纸伞落地无觉,骨碌碌在泥水里滚了好几圈,终在一处洼地停了下来。
大雨中,随着童声越来越近,戴双琳头也不回的跑了,少年的心也随之被带走了。
须臾,狼狈的戴双琳又急急跑回来,嗓音带着哭过后的浓浓鼻音,对独立雨中的少年急道:“我爹的病等不起,这银子算我借你的,不管多少年我都会还的……”
心中喜悦刚升,来不及一笑的顾孝民,只觉心中巨疼袭扰,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对从头湿到尾,俨然是小荷已露尖尖角的戴双琳怒道:“戴双琳……你敢还我银子试试?”。
“二姐……”童声再响,被顾孝民怒气逗笑的戴双琳,丢下一句“哼,偏要还”,转身消失在遮人眼睑的雨幕之中。
“二姐,咱娘看下雨了,让我出来接你的……没想你都到这里了,我还怕跟你错过,一路喊过来呢。”撑伞踏水而来的童子说道,正是戴双琳的弟弟戴双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