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面前,她永恒的木讷和紧张。
他嘴角轻挽,“有事找我?”
她看着他,揪着手,有些局促地点点头。
薄南生暗黑的眸盯着她,明明心知肚明,还是问:“要借钱?”
桑梓又木讷地点头,涩涩开口,“我只有两千块钱。可是左旭要4800多的医药费……”
她抬头,眼神里交错着难堪和迫切,“你可不可以借我3000块。我赚了钱马上还你,好不好?”
薄南生似乎是听了笑话,低低地笑了,“桑梓,我为什么要借你钱?”
桑梓怔,随即眼底一片灰白,像熄了火的星星。
薄南生垂眼,看她扎高高的马尾,光洁的额前蜷着阳光下泛金色的湿漉发梢,一步步迫近她,“桑梓,你已经不是我的谁,我拿什么理由借钱给你。”声音喑哑,像黑夜一头暗兽。
他终于如愿看见她脸上呈现出复杂的痛苦之色。
她会后悔吗,后悔曾经那样轻而易举地毁了他。
他不知道。
他探身,轻轻埋在她的耳窝,低低地说,“不过我也不想白白目垂了你三年,哪怕你居心叵测。”然后慢慢从她手里抽出那张费用单。
桑梓的头愈发地往下低,好像只要头放低再放低,就可以听不见他带刺伤人的话。
薄南生大步离开去交手术费。
桑梓最后还是追上去,她忐忑而生分地说,“薄先生……我会把钱还给你,能不能留个账号。”说着又急切地保证,“我不会打扰你。我只是想把钱打回你账号。”而后像是松了口气似的,自言自语,“我总不能再欠你太多。”
薄南生也不清楚,为什么他脱口而出的,或者别有用心地说出口的,是他的手机号。
“发短信给我。”他听见自己说。
*
下午的时候左旭终于醒了,桑梓和人换了班方便白天照顾他,正给他擦身子。
左旭有些愧疚,声音粗犷而温柔,“小梓,我的左腿……”
桑梓见他醒了,眼底闪过激动的晶莹,轻笑着,“旭哥,我已经向医生打听过了,现在装个假肢也不贵,三四万能装个还行的了。”
左旭闭上眼,懊悔不已,“小梓,是我对不住你。”
桑梓手心放到他唇瓣,不让他继续说,似安慰似鼓励地说,“旭哥哪里的话,你安了假肢我们就去领证,到时候我们好好吃一顿,你照顾我这么久,也该我好好照顾你了。”
左旭眼睛一红,眸里一片湿润,“小梓……”
恰有敲门声。
病房是三人间,左旭和桑梓都没什么亲人,倒也没怎么注意。
倒是空气里融入一抹清冽的声音,“您好,左先生。”
桑梓侧过身,浑身血液倒流,立时一惊。
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也不清楚他都听见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