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人。
《皇朝时报》的街探颜蝶瑾正在徐湛身后呼哧带喘地边追着,一面跑一面呼扇着手里的纸笔,一看就是装备齐全,嘴里边还叽里呱啦说个没完。
而徐湛对他不搭不理,只是紧绷着一张脸笔直朝前走。
徐湛在萧昱跟前默默停住脚,颜蝶瑾却还在对着他死缠烂打:“大人大人,听说真凶已被缉拿归案,就请您发表一下对此次案件的看法吧!”
“你别再跟了,我无话可说。”徐湛的嘴角不自然地抽搐了两下,表情很有点儿像便秘。
萧昱瞧瞧徐湛,又瞥瞥颜蝶瑾,嬉皮笑脸道:“你们《皇朝时报》的人可真敬业!其实徐大人也不是没话说,他只是比较害羞,一说话就容易脸红。”
“这位公子,你也是……六扇门的大人?”颜蝶瑾的视线打起转儿,一下落在萧昱的飘飘长袖上,下又转到萧昱撑着的拐杖上。
萧昱徜徉笑叹道:“我一个废人,六扇门怎么会要我呢。六扇门招揽贤才,都得是像徐大人这种精壮的汉子。不过呢,我与负责此案的小唐大人关系还不赖,多多少少听她说过点儿这案子的始末。”
“真哒?!”颜蝶瑾睁大眼睛裂大嘴,比发现了惊天宝藏还激动。
“来来来,我和你说啊……”
萧昱一个转身,颜蝶瑾屁颠儿屁颠儿地就跟了上去。俩人在角落里嘀嘀咕咕了好一会儿,徐湛这个大活人简直就跟不存在似的。
末了,颜蝶瑾心满意足地收拾收拾笔墨,冲着萧昱一嘟嘴,仿佛下一瞬就能把自个儿的嘴唇亲上萧昱的脑门。
他对着萧昱嘟完了嘴,顺带着看一眼徐湛,也把喜悦送给了徐湛,欢欢喜喜地朝他挥手道别:“徐大人,下次我再采访你,你可千万别拒绝啦!”
“呃……再见。”徐湛回以一个生硬地礼节,嘴角抽抽得比刚才还离谱。
颜蝶瑾走后,萧昱噗嗤笑出声:“辛苦徐大人,也要贺喜徐大人。”
“什么辛苦不辛苦的,还有,你要贺喜我什么?哎你别总是嘻嘻哈哈的,严肃点儿行不行。”徐湛还是一张正经得不能再正经的脸,但至少一口气儿蹦出来好多字儿。
“你怎么会不辛苦呢,为了救一个罪犯而拼命冲进火里去的人是你吧?某种意义上来说,你和唐艾还挺像,都是神人啊。”萧昱咂咂嘴,“至于贺喜你呢,自然是因为老头子给了你个京官儿当,你往后都用不着再留在边关喝西北风了。”
“你怎么知道陛下他——”
“这有什么难猜的。自从老头子八百里加急往边关给你送信,我就觉着他是想要召你回来。这老家伙年纪越大胆子越小,成天觉得哪儿哪儿都有刁民想害他,最近又弄出个什么亲军都尉府来统辖仪鸾司,肯定是要你回来跟他身边保护他咯。我说得没错吧,徐指挥使?”
徐湛老半天才点点头:“都被你说对了。我能回来,确实是因为陛下要我随身行走。”
“无上荣耀啊,你可得好好干。”萧昱戏谑一笑,又问道,“李敏智呢,他怎么样?我看前两天的《皇朝时报》扯得有点儿忒邪乎了。”
徐湛摆正了身姿:“高丽王室的确出了状况,高丽王驾崩,李敏智如今在辅佐幼主,听闻陛下寿诞他也会前来朝贺。”
他顿了顿,又道:“对了,陛下他……也向我问起你。”
“哦?”萧昱眸光微微一变,“你怎么说?”
“我……什么都没说。”
“哈哈,不愧是好兄弟。”
萧昱和徐湛俩人也没聊上几句,便已到了月上柳梢头的时辰。
唐艾在府衙里头找不着人,刚想着到外边去转上两转,就见着萧昱徐湛俩人站在墙角谈笑风生。
徐湛不好意思地向唐艾点点头,将半途离去的因由据实以告。果然不出唐艾所料,就是他去请奏圣上派了太医前来。
徐湛在京中尚没住处,再加上也直接参与了缉拿凶犯,刘和豫便一再请他留宿六扇门中。徐湛推诿不来,便被安排在了客厢,诸多事宜还是由唐艾一手操办。
她招呼完身前招呼身后,在六扇门府衙内的前堂内院出出进进,又一次没顾上留意萧昱跑去了哪儿遛弯儿。
唐艾这回算是真真地累得找不着北,三更半夜才把所有事儿都料理完,回了自个儿屋子,也顾不上点灯,抄起桌上的水杯就往床上一歪。
屋子没关窗,一阵凉飕飕的风就在这时不请自来。
唐艾打了个寒噤,突然觉得床上多出来点东西。
确切来说,是一道白影从她身边上飘乎乎而起,幽幽晃晃,往死了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