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里,他的心情不由得变得烦躁了起来,他抹了抹自己湿透了的头发,附着在头发上的水滴顿时向外飞去。
“你来干什么的?”壮硕男子朝雷杨问道。
雷杨老老实实地答道:“前段时间军营订了我们作坊的一批皮甲,我这次便是前来送货。”
“哦……”男子听后摆了摆手,似是没将这事放在心上,但没过多久他便又想起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眉头不由得皱得更加深了,“你怎么进来的?”
雷杨答道:“幕僚大人让我亲自送到军营里来,我给看守的士兵说了这事儿后,他们好像也知道这事情,就放我进来了。”
也不知为何,壮硕男子在听到这句话后便沉默了起来。
见男子始终不说话,雷杨也不太好意思开口,便只好陪着对方在雨中杵着。
两人不发一语地雨里伫立两人许久,最后还是雷杨觉得这样下去似乎不是个事,于是忍不住开口道:“这位先生……我想请问一下,幕僚大人的营帐在哪里,我在军营里迷路很久了,想要尽快把皮甲送到幕僚大人那儿去。”
壮硕男子在听到这句话后,双眼中闪过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光亮。
他伸出了右手向他正后方的方向指去:“就是那边那顶黑色的营帐,我刚从那边出来。”
雷杨顺着男子手指的方向瞧去,果真看见了一顶明显比其他营帐大上了些许的黑色营帐。
“谢谢先生!”迷路许久的少年在找到了正确的方向后有些激动,平日里少有表情的脸庞明显地出现了喜悦的色彩。
再次对壮硕男子道谢后,雷杨推动了手上的推车,朝着黑色营帐的方向走去。
但才刚走了几步,雷杨忽然想起刚才那位壮硕男子似乎没有任何的避雨工具。
在如此恶劣的天气下放一个人这样未免有些太过残忍,雷杨思索了一会儿后摘下了头上的斗笠,准备转身给那名壮硕男子送去。
但就在他放下推车,刚刚回身站稳的那一个瞬间……
雷杨感觉自己的心脏忽然开始了剧烈而疯狂的跳动!
雷杨从未感受过心脏如此快速的跳动,就仿佛只要稍不注意……自己的那颗心脏便随时会从自己的嗓子眼中跳出!
同时伴随而来的还有冰冷彻骨的寒意,这股不知自何处发出的寒意只用了一息的时间便彻底地盖过了雨水的的冰凉并完全地占据了雷杨的全身。似乎欲要冻结他的每一根骨头,每一根神经!
雷杨此刻竟有一种自己正处于冰天雪地之下的错觉!
两种极为难受的感觉此刻的融合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了……
最直观的形容便是——雷杨只觉得自己的整个身体,似乎都要被撕裂开来!
而后嗡的一声巨响!
雷杨切实地感到自己的胸口在此时受到了一记重击!
重击落在胸口,却反而是头部最为疼痛。
嗡鸣的声音在他的脑子里炸响,就好像此刻正有人拿着一柄巨斧向着他的头盖骨狠狠斩落!
一种难以言喻的极致痛楚在他的身体中不断蔓延,雷杨脸色苍白,双唇不断地颤抖,想要发出大喊,却痛苦地发不出任何声音!
随后,似是受到了一股巨力,雷杨整个人便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被抛飞到了极远处。
雷杨的躯体重重地砸在了地面,在稀泥中陷得极深。
但他取下的斗笠并未随他一起被抛飞至远处,而是顺着风缓缓地飘回了原地。
草制的斗笠似没有一丝重量地落下,落在泥泞的土地中。
斗笠下落的位置恰在一只脚的旁边。
这只脚很大,脚趾甲长而锋利,且隐约散发着金属的光泽。
这只脚的皮肤,是极为诡异的黑红色。
“倒真是个废物。”雨中传来了含糊不清的声音,声音非常低沉,似是某种野兽的咆哮。
脚掌的主人好像是在转身,巨大的脚掌开始缓缓地向后挪动。
但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脚掌主人的动作忽然停顿了片刻。
斗笠的一旁多出了一只黑红色的手掌,手掌大得有些可怕,小小的斗笠与之相比,其间大小的反差简直不可以道理计。然而手掌此刻伸向了斗笠,一副想要抓起这小东西的架势。
但就在比斗笠整个都还大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它的时候,手掌的动作却突兀地停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手掌又收了回去,原先的脚掌也慢慢地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只剩下了孤零零的斗笠以及完全被稀泥覆盖的雷杨。
脆弱的斗笠在接踵而至的雨滴撞击下不断地颤抖,上面的泥渍也是越来越多。
空气中隐约可以闻到一股血腥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