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发现这里面有人……
毕月嘴唇发白,唇瓣、手指冰凉冰凉的,大脑更是空白一片。只有喉咙处像是控制不住自己在发出呓语般喃喃:
“毕成、毕成……”
她听到外面的哭声、骂声、嚷嚷声、求饶声、女人尖利的惊叫声、嚣张的笑声、棍子敲击在人身体上骨骼的碎裂声……
“x你妈的!不拿钱是吧?”一名戴着眼罩的暴徒,拿起匕首直接插在了被抢男人的嘴里。
又有一名暴徒叫嚣般喝令道:
“兄弟们,搜!不掏钱直接搜!让他们都脱光了,尤其妈了个巴子的女的,爱特么往胸罩里藏钱的,都听好了,光溜溜给老子站成一排!”
有暴徒望风看住所有外围;
有暴徒以掠夺的形式抢货物直接扔向走廊;
有暴徒进入包厢先打再抢;
有暴徒碰到反抗的旅客,直接以毒打的方式强行搜身。
在同一时间里,七十多名藏在包厢中的劫匪们,他们在观察搭讪中确定好最先抢劫的车厢,持有大量凶器,对这趟国际列车洗劫。
他们甚至碰到没有抵抗的旅客车厢,会分工合作几个车厢同时血洗。
几乎所有的中国旅客被抢,三个女人更是在悄无声息中被强、被轮。
这场震惊中苏两国的境外特大暴力抢劫案,就在毕月的耳边儿上演。
这趟国际列车,在夜色中呼啸着穿过白桦林,它迎着旷野的风在前行,悲哀的是,谁都帮不了列车上中国乘客的命运。
毕月紧咬着咯吱咯吱上下打颤的牙齿,她在拼了命的给自己做心理暗示要镇定,却又控制不住自己不停地掉泪。
她听着门外的歹徒呵斥道:
“跪下,金戒指给我撸下来!”
“大爷,祖宗,我求你饶了我吧,我真没钱了!没钱了!”
一名福建口音的男子,一边儿战战兢兢跪地求饶,一边儿不忘听指挥往下撸戒指。
只是佩戴了太多年,戒指在撸到指节处时怎么拽都拽不掉,他到底没有逃离掉被剁掉手指的命运。
只为一个金戒指,干脆剁掉一根手指头。
那福建男人撕心裂肺的喊声,让毕月的心就像被人用力捏紧一般……
她听着暴行仍在继续,听着外面愈加厉害的绝望的喊声,听到劫匪猖狂恐吓道:
“钱呢?钱呢!”
“大、大兄弟,我就两千多块钱,刚、刚卖一站,真没有。你不是搜身了?真、真的没有了!”
“没有?我告诉你,老子要砍你十刀,你拿出一千少一刀!拿!少特么糊弄我,我在你包厢门口可全都看见了!”
四十多岁快五十岁的汉子绝望地闭了下眼睛,那双发红的双眸瞬间老泪纵横,他战战兢兢哆哆嗦嗦地拽下了假发递了过去,秃头形象的汉子瘫软到从跪到趴在了地上。
他认命了,泄气了,不打算再挣扎了。
五千块,假发里面别着“少五刀”的钱,而劫匪真的说话算话,大概是嫌弃中年汉子耽误了他抢劫的时间,他那剩下的五刀,一刀又一刀的对着汉子的脑袋砍了下去。
在汉子附近跪着、爬着、光着身子被搜查的女乘客们,顷刻间被这血腥的一幕吓的白眼一翻直接晕倒。
毕月咽下似是要跳出嗓子眼的一颗心,她双手紧紧攥拳,低头看着胸前的相机,大颗大颗的泪砸在了地面上。
几分钟前,她不敢想象毕成会如何。
几分钟后,她把耳听的一切当成了无数个毕成。
她抬起一双泪眼侧过头看向窗户,看着在黑暗里急行中的夜色,心里想着:
如果他们注定逃脱不了厄运,那么就该留下一些东西,警醒所有的人,必须要让他们绳之以法……
恐惧、愤怒、浸在骨子里的血性被全面唤起,那双明亮的双眸中燃起了从没有过坚定。
曾被很多亲人朋友取笑是“钱串子”、只爱钱的女孩儿,她捏紧了相机,小心翼翼地从水桶上下来。
她在泪光中打开了相机,用衣服袖子抹了把脸,吸了吸鼻子:“x他们祖宗的!x他们活祖宗!”
女孩儿青葱般颤抖的手指,毅然决然地放在了卫生间的门阀上。
岛国八十年代的相机,需要拍一张照片拨一下才能拍下一张,当时还没有连拍技术。
毕月连续深呼吸了几次,她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门、探出了头,对着那些忙于在两节车厢打砸抢没蒙脸的案犯,一张接一张的偷拍着。
就在她拍完一名刚刚现身、红唇叼着过滤嘴、一脑袋烫头短发造型名为“二姐”的女人,刚刚将相机藏在水桶下时,她听到有人喊道:
“妈的!厕所也有人!”
毕月知道,她这回是插翅难飞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