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薅草割草、磕棒子疙瘩、高粱疙瘩外,就是捞芋头、捞花生。
每年秋收,俺一队的芋头地里每隔二十多米,才会有一小堆刨出的芋头,产量不及现在的十分之一。
主要原因是当时用的氨水、磷肥和积肥质量太差——氨水是盛在专用的漆黑色胶皮囊内、散发刺鼻气味的淡黄色液体。均来自于遥远的鲁南化肥厂,是由周营供销社统一采购,再分装至各大队。
每次俺大队唯一的马车伴着清脆的铃响运来氨水后,我和伙伴们就像过节一样,兴奋地聚在一起,等氨水囊一卸下马车,俺们就会立即赤脚上去踩,在波浪起伏中寻找快乐,可这样的行为是大人们所不允许的——氨水囊柔软厚实、俺们人轻体弱是踩不坏的,可往往会在弹跳时将氨水囊顶部的圆皮塞顶起来,这样会使宝贵的氨水井喷而出。
俺们可不管这些,当大人像轰麻雀一样地赶走俺们后,俺们又会像麻雀一样抽空飞来落在上面。
俺们虽然倍感新奇地在上面蹦跳玩耍,却非常讨厌也很害怕氨水的气味,一旦泄漏或有大人提着粗砂壶来灌氨水,俺们就会立即捂嘴捏鼻屏息闭眼跑开——氨水的气味不仅刺鼻难闻还熏眼,听说还能将人的皮肤腐蚀成花老斑长虫一样,所以不管气温如何,男女劳力在用氨水施肥时,都是长衣长裤、脸上捂毛巾……
可就是因氨水的易挥发性,所以要把养料留在黄土里,并非易事——尽管大小队干部追着监督男女劳力一定要紧跟牛犁,当还氤氲着白色地蒸气的湿润黄土刚被雪亮的铁犁铧翻起时,就赶紧将粗砂壶里的氨水像牛撒尿一样泚进松软湿润的畦垄里,再督促另一架牛梨紧跟耕起掩埋。
可事实证明,这些方法无法留住也无法保存狡猾的氨气——当它们从禁锢的氨水囊里被放出来后,就是自由的刺鼻空气——面对一片新耕的上过氨水的田地,人畜远离、野兔绕着跑,就连鸟也不愿从上面飞过。
磷肥就是俺村西邻的磷肥厂生产的,原材料的采集和生产过程就在俺们的眼皮底下:是由老牛山南坡的黄磷土、成坛的硫酸混搅而成。
曾经有一段时间,各大队的社员在公社领导的忽悠下都说好,胜过“美国二氨”,可最后生产的灰白色磷肥都填进厂南门的河沟,使这条我曾捉鱼摸虾、用粪箕子滤过炭渣、淹死过患羊癫疯的电灯儿子的长年潺潺流水的河沟,成了通往杨庄的乡间小路的加宽部分。
据说经实验证明,田地撒上这样的磷肥不光不增产,还会增加土质的盐碱化程度,这也是后来磷肥厂改造成水泥厂的根本原因。
积肥大多出自为完成公社交给的任务、为迎接公社各项检查所做的“样子工程”——每年秋收过后,以各生产小队为单位,男女劳力齐上阵,黄土拌青草堆砌夯实成一个三米多高、直径有七八米的土堆,然后再用牛屎、骡粪、黄土和成黑色的稀泥,在大土堆表面严严实实地抹上一层……
待来年的春季,社员将这个已沤成“积肥”的土堆用三齿挠钩扒开,自欺欺人、郑重其事地将这些颜色几乎没什么变化的草拌黄土,肩挑、手拎、车推到刚刚解冻、土质蓬松的田地里,按比例分成无数个小土堆,再派有经验的种庄稼能手,用铁锨铲起撒匀。
其实,队里的收成差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社员在刨芋头、花生时都是用“线镢头”,就是说如同棉线一样窄细的镢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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