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村委会,就像街道有居委会一样,它的全社会组织动员能力是举世无双的。
但免除农业税后,很可能就会逐渐回归古时候皇权不下县的传统,乡镇与村委会这三级养着是白养,属于冗员,减员裁撤的争论是迟早的事。
中央财政不拨付,省市级地方财政嫌包袱,就会造成乡村公共设施的崩溃,乡村教师与乡村学校怎么办,公共教育卫生谁来管,乡村派出所与农技站等等底层组织怎么办?
就像是搞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这一分家,就没有共同修渠铺路大会战的好事了,各干各的吧,从体系变成个体了,个体挖个鱼塘凑合,建红旗渠的事就别想了。
一旦放开,乡村自治,乡绅与宗族就会死灰复燃,祭祖烧纸砌坟修庙那套就全出来了,祠堂一立,家族出来,家族一立,宗族出来,推恩令一废,小家又渐渐被大宗族包裹,火化一类的政策就得名存实亡,各类庙宇与道观就得雨后春笋一般的出来。
会到处出现名门大族的后代,什么李世民后代啊,房玄龄后代啊,朱元璋后代啊,你别管真假,反正族谱给你弄出来,祠堂给你建起来,你想有个名门出身就来拜一拜,管你真假,你只要有钱有名有权,一来拜就行,认祖归宗吧。
上下牙是要碰的,民间是避免不了摩擦与争执的,慢慢的,像是那种第几房第几房的话就会出来,自觉就会以宗族与姓氏考虑问题,越是摩擦越是争端越会加剧这种抱团意识,自觉就会认亲戚认血缘认辈分认宗族,游戏规则在那里一清二楚,就不可能再认一些云里雾里的大道理。
想当村长,要么是大族,要么是大款,小点的地方还有村匪恶霸可以混混,再过一些年,别说恶霸,大款也没戏,全是宗族,再一固化,一手遮天,这一级组织就算瘫痪了,政权下不了村了,再朝上吃乡与镇,一层层给你扒光。
开始,村民还可以吃宴请,听好话,拿点买票钱,这叫享受民主的好处了。但对不起,这是没固化的磨合期,一旦宗族固化了,你听话就行了。
别说民主的好处了,连民主都没有了,别说投票给谁自己做不了主,做不了自己主的事会越来越多的。
等宗族把学校支起来,可不见得就教法定教材,给你来点弟子规一类的玩意,孝经女训一类的玩意再一上,祠堂里再宣讲一套宗族的祖宗家法,祭祖扫墓家族活动等等传统美德会一一复活,总有让你见证奇迹的一刻。
乡绅与宗族体系是中国固有顽疾,为了粉碎这个东西,代价太大了,但它死灰复燃是很快的,一旦它重新出来,什么狐狸叫,黄大仙,莫道石人一只眼的各类玩意就得出来,顺着逻辑线一推,就知道会源源不绝出来多少破事。
江湖道门与乡绅宗族这玩意,一个欺软怕硬一个胡搅蛮缠,太平日子它眯着挣俩钱搞搞关系就行,一旦有事,不好意思,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呀,小到一村一乡,大到一城一国,乡绅影响一个村就是一个土霸王,宗族影响一个县就是一个百里侯啊,谁还没几分念想?
基层组织人员可以由党纪国法约束,在乡村再牛对组织来讲就是个蚂蚱,一个乡绅一个宗族可不是好解决的。
史有明载的,乡绅宗族最厉害的还不是王朝时期,是民国时期啊,再一逐步加大民主,让土霸王们学会请律师,那可就好玩了。
美国够灯塔吧,先进吧,盐湖城摩门-教算知名的,那不算什么,中西部与南部保守地区有大量的这类教门组织,装神弄鬼玩的快乐极了。
美国是岁数浅,顺风顺水惯了,实力是一路朝上走上巅峰,没碰过大挫折,不了解这是什么玩意,以为现在的头疼叫头疼,它还没见过奇迹呢。
免除农业税这么好的事情,都会产生无数变数出来,一个举措变一个环境就会变,下雨了打伞,天晴再打就不合时宜了。
历史的时间线是连贯的,但演进从来不是线性发展的,请董卓进京,但董卓进京后有自己的想法,裁撤驿站想省点开支,结果李自成失业了。
事物发展不一定跟随主观意志走的,线性思维只能把握事物的主观走向,连有严格纪律约束的部队,一个远程野外拉练参谋图上作业都要求考虑各种问题,做各种预案,更别说战役级别设想了,影响因子更多。
没有严格纪律可以约束的主观愿望,很容易发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