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者舍死忘生,拼死护走少主潘坤的这一幕,也是不由得心下恻然。
鬼阴门的人,慕容凡见的多了,其内老奸巨猾,见利忘义,阴狠毒辣之人,比比皆是。就像那风老道和花和尚,同为鬼阴门门人,却是可以毫不犹豫地下手击杀。
只是,今日这种舍身护主的情形,还是慕容凡第一次看到。
“那潘坤纨绔跋扈,你身为金丹后期强者,自当懂得良禽择木而栖,何至于如此?”慕容凡双眸微眯,低声问道。
“我武家祖上受过万焰门大恩,寄身为奴,自当拼死报效!技不如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那黑衣老者一身乌黑,满脸鲜血,趴在地上,一双老眼微微张着,看向了慕容凡,缓缓说道,虽然狼狈不堪,但是,却是气节犹在,风骨犹存。
说完这句话,黑衣老者缓缓闭上了眼睛,闭目等死。五次三番,用尽杀招,想要置慕容凡于死地,这是生死大仇,技不如人,便只能引颈待戮!
慕容凡双目紧缩,深深地看了那老者一眼,飞剑一转,一片赤红凌厉的剑光掠过,只是,下一秒,剑光却是全数内敛,慕容凡朗声说道:“我剑下不杀忠义之人,你走吧!”
老者听了慕容凡的话,脸上狠狠地一抽,而后,却是张开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了慕容凡。
“你为你主,与我为敌,本是无可厚非,只是,那鬼阴门多行不义,而我应天而为,行事从未有奸邪之举,自古邪不压正,你与我为敌,合该有这番劫难。你身为修道之人,是非不分,已是愚忠。况且,你那邪功,虽然威力巨大,却是隐患极多,再施展几次,就不是自损那么简单的后果了,必是死无葬身之地,我素来不与愚昧将死之人一般见识,你走吧!”慕容凡的口气虽淡,但是,却是字字如重锤一般,捶在黑衣老者的心上。
黑衣老者说的不假,他祖上武家,曾经受过万焰门大恩,故而自愿世代为奴。
只是,那万焰门从这一任门主开始,却是开始走上了下坡路,尤其是少主潘坤,更是纨绔,终日以猎艳为乐,不思进取。万焰门主亦是拈轻怕重之人,修炼一途,不能下苦功,总是想走捷径,把所有的增长实力的希望,都放在了极品法宝之上。
否则,也不会被鬼阴门投其所好,就拉拢了去。
好好的万焰门,如今被那门主和少主沦为了鬼阴门的附庸,这武姓老者说心里没有腹诽,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尽管如此,这黑衣老者却是把自己心里的想法狠狠地压制了下去,反复克制自己,恪守本分,依旧忠心不二地守护着万焰门和少主。
今晚,更是不惜拼死,护住了潘坤。
人之将死,心里不喟然长叹,也是不可能的。
只是,自小受的家训,却是让其觉得死得其所,死得忠义。因而,才气节风骨不减。
可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这一番令自己都感动的气节,却是被慕容凡几句话就批的体无完肤,一个忠肝义胆的老奴,在慕容凡眼里,不过是个愚昧愚忠的蠢人罢了。蠢到慕容凡都不屑于动手杀自己。
这羞辱不可谓不大,只是,奇怪的是,黑衣老者却是没法对慕容凡生出愤恨,因为,在他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反复地回应,慕容凡说的是对的,一点不错!
“愚昧?愚忠?难道,我这么多年都错了吗?”黑衣老者感觉到了一阵恍惚,心底一直苦苦坚持的某种东西,似乎突然间土崩瓦解,再加上伤势过重,黑衣老者终是禁不住一阵眩晕,眼前天旋地转,即将昏厥。
“唉,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慕容凡见那老奴这般模样,再想想,其身为金丹后期强者,身上却连一件拿得出手的法宝都没有,穷迫可见一斑,但是,即便如此,却是拥有极为扎实的功底。慕容凡打心眼里为其觉得心酸。
一抬手,一粒丹药便弹射而出,噗地一声落到了老者面前,慕容凡低声说道:“这粒凝气丹你吃下去,伤病皆消,只是,日后,再让我看见你为虎作伥,我定然二罪并罚,绝不轻饶。”
那黑衣老者一听了这话,震惊至极,脑海中一片空白,摸索着摸过了那粒凝气丹,老者便闻到了一抹奇香,伴随着其内昂然的灵力,让他知道,这东西绝对假不了。
慕容凡却是不再看他,单手一招,昊天剑便已然到了慕容凡脚下,闪动着长长的光尾,即将遁去。
“先生!”直到此刻,老者才如梦方醒,一伸手,叫住了慕容凡。
“嗯?”慕容凡一回头,冷淡地看向了老者。
老者表情纠结,眼神闪烁,似乎在犹豫自己要不要这么做,一番犹豫之后,终是一咬牙,似是下定了决心,抬起眼睛,看着慕容凡说道:“先生,鬼阴门不只是一个门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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