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大海的那边

    曾几何时，大头夫妻俩那就是山谷中最底层的存在，两口子性子都麻木的很，孩子们也不是话多嘴甜能讨好长辈的类型，所以在山谷中的地位可想而知！

    而此刻，瞧见大头一家子的齐月风光，山谷人心底酸涩不堪！

    要是自己当初也跟着大头一家人的脚步走，现在是不是也活的这样好？

    “大头，这是你媳妇儿？你媳妇儿以前黑不溜秋的，现在咋这么白净呢？”一个汉子龇牙笑着，黄色的大板牙带着口气能把人熏昏过去，此人看着也不似一个正经人，脸色猥琐的很，看着大头媳妇儿的眼珠子都不会动了！

    关子玉顿时皱起了眉头，而大头更是狠狠的给了说话这男子一脚！

    “瘸子，你眼珠子看哪里呢？再敢乱看，我可就不止这一脚了！”大头凶悍的出手，那头儿刚爬回来的老鬼见着裂开嘴巴狂笑起来！

    “大头啊，你个不守信用的，当初可是你自己指天发誓等你媳妇儿好了就一家子都回来呢，你可做到了？这一来山谷，你居然就脚踹以前一起受苦受难的兄弟，你果然是跟着狗官学坏了！”老鬼的话，就像是尖刀划拉玻璃，刺耳难听，还让人心底捉急的感觉！

    大头皱眉，看着老鬼眼底有无奈，有委屈，更多的是滔天的恨意！

    “当初我跪在你脚下，说吧家里的余粮留下来，我不为别的，就为能把孩子们一起带走陪着我媳妇儿一起看病，我就算是陪着媳妇儿去看病，也没想着要把嗷嗷待哺的孩子留下来拖累山谷，可是你这个仁义化身的谷主却是让我媳妇儿自生自灭，让我只管把人给送到县衙就成，还说等县太爷治好了，我媳妇儿让我在接回来！你这说的是人话吗？我媳妇儿看病不需要付医药费的？我不需要去还恩情的？为了生存，我要是连这点儿做人的道理都不要了，我还活个什么劲儿？我可不想和你似的，活的每个人样！”大头的话比关子玉所出口的话更有说服力！

    山谷人一时间看向老鬼的双目，那愧疚和无奈慢慢的失去了，那迷茫也见见的消退了，余留下来的是恨意！

    老鬼是他们的救命恩人不假，可是老鬼也是个恶魔，他们这么多年也早就还完了这恩情了，而老鬼的恶性要求却是越来越多，他们山谷人个个都不堪重负了！

    老鬼被噎了个半死，这大头不是罪笨嘴拙舌的？怎么这一刻牙口这么锋利了？

    老鬼愣神的同时，大头继续说道！

    “你当初可是说我只能把媳妇儿送走，好了再接回来，还说我要是敢带着两个儿子走，就永远都不要回来山谷。这话是你说的，信不信的，山谷人自己心底明白，今日县太爷夫人是来给山谷人带来和乐富足的生活的，你要还是个人，你要还有人性，就最好住嘴少说一些危言耸听的事情！”大头的冷声凝喝，把老鬼给气个半死，而老鬼张口正待反驳，大头就转身对着山谷人说道！

    “各位乡亲们，我们都是收了老鬼的恩惠的，可是我们在山谷中劳碌二十年也已经还完了这恩情，你们要是还想在老鬼的压迫下生活那就跟着老鬼一起走，要是想和我们一家人一样在县衙附近扎根落户，那就相信夫人之言！”大头语毕，细细的看着山谷中的人，这些人和他之前一样，不管说的多好听都是不信任的，这种情怀是因为被朝廷被官府抛弃太久而造成的！

    需要的是时间来慢慢治疗！

    关子玉明白，甚至是大头这样的目不识丁的人都明白，所以关子玉笑了笑淡然的说道！

    “山谷的巨石打开，我只是想让各位自己看看这山谷内和山谷外的生活是多么的天差地别。你们可以自由活动去县衙那边看看去！今天我们就是为了让你们能自由出入而来的，并不是非要今天就带你们离开山谷的！好了，话以到此，你们想要什么样子的生活就自己定，这山谷在一个月之后将会有并对驻扎，这里是朝廷选出来要建设军事基地的！”关子玉言尽于此就带人走了！

    大头和其老婆又留下来说了一些话，甚至说了，太子爷和太皇太后都来南水定居了等等，把山谷人给雷的不轻！

    随后大头一家也离开了！

    长久被关黑屋子的人，初见阳光是不适应的，所以关子玉给了他们一个月的适应期！

    而山谷人还真的全都回去了山谷内，只是无人去做工了，人们家里都断了粮，一个个的把老鬼屋子后面的粮仓的粮食都翻找了出来，能拿多少就带多少，有些人家甚至把家里塞满了！

    可是这屋子里面盛满了粮食，他们还是觉得心里是空落落的！

    老鬼艰难的自己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面，把自己关在了里面，家里的妻子孩子们看见老鬼的脸都瑟瑟发抖！

    而老鬼则是去了后院，把自己写好的纸条塞进了一个小竹筒里面，绑在了白色的鸽子腿上，放飞了鸽子！

    老鬼这儿菜直挺挺的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这新来的县太爷果真是个能耐的，其老婆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那能毁掉巨石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好大的石头都被毁成了碎块儿了！

    而且山谷中人居然对他这个恩人和谷主有这么多的不满？

    这些人果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战战兢兢的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上面放着的是野鸡汤，味道鲜香的很！

    小姑娘一进来就跪在了老鬼的床前，颤抖的说道！

    “这是大姐熬煮的鸡汤，炖了一天一夜，还请夫君享用！”稚嫩的童音说出的话让人悚然！

    这老鬼怎么看也五十好几的人了，居然还有这么年幼的小妾？

    这姑娘是爹娘死了之后，被老鬼给收养的，对外是养女，对内却是谁都能打骂，谁都能欺负，更是夜夜饱受老鬼摧残的贱奴！

    老鬼的假仁假义令人发指！

    山谷中短暂的归为平静，不细琢磨看着很是平静！

    关子玉挺着硕大的肚子回到了县衙，就得知太皇太后在堂屋等着她！

    这是关子玉难得的来此县衙，没想到太皇太后竟然亲致？

    关子玉摸不透这一次老太太想做什么！

    “有没有打探出来什么消息？”关子玉问秋霞，秋霞可是先随着太皇太后回来的！

    秋霞闻言迷茫了，她还真心不知道呢！

    关子玉也不在意，知道自然好，不知道也没什么，总归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就成！

    对于关子玉来说的不好的事情那都是和生死攸关的问题！其他的能有时间的解决的问题都是小问题！

    面见太皇太后，关子玉在外人面前该有的礼仪是不能少的！

    太皇太后身边是个没有分到田地和屋子的手工业者，而这些人一个个却是眉目不善的看着她关子玉！

    关子玉了然，这些人是冲进来告了御状了？还是得知太皇太后去了山谷，所以早早的在空无一人的县衙做了埋伏了？

    关子玉三跪九叩，不管肚子硕大到很辛苦的才能做完这些动作，而这动作在别人看来还是变了形的，关子玉都不在意！

    自己心诚就好！

    关子玉发誓，若无必要，她在太皇太后离开之前是再也不进这县衙了！

    免得再次遭受这样的罪孽！

    她又不犯贱，喜欢给人磕头下跪的！

    太皇太后眼底难得的露出一抹心疼！

    “行了，起来吧，看座！”太皇太后不动怒的时候看着特别的慈眉善目！

    那几个手工业者是顿时心慌了起来，万一这太皇太后对关子玉起了爱护之心可怎么是好？

    “太皇太后，天底下哪里有人能您一样的平起平坐？夫人怀孕很是辛苦，这站着也不好，就把您的脚踏赐给夫人坐就是了！”一个老妪皱着眉头说道！

    这言行举止颇为大气，这个好似那成衣坊的一个工头吧？怎么和太皇太后之间是如此熟稔的语气？

    关子玉心底猜测，怪不得太皇太后会见这几个人，原来竟是宫里的故人？

    以前不显山不漏水的，此刻这是抓着太皇太后这根大粗柱子要翻盘了？

    关子玉没有言语，看着桂嬷嬷搬来的椅子，是二话不说就落座下去了！

    那老妪顿时眼角一跳，却不再言语了！

    关子玉擦了把脸颊上的香汗，这才笑盈盈的说道！

    “太皇太后，莫非南水还有您的故人不成？那可是稀奇了，当初我和我急安口子给众人修订良籍户籍的时候，可是说的清清楚楚的，所有要入驻南水的人不得隐瞒自己以前的出身，看来是我们夫妻俩没有做好工作啊，竟然如此怠慢了太皇太后的故人，实在是该打！”关子玉三言两语的就给太皇太后做了个解释，顺带着还自请了责罚！

    虽然是玩笑形式的，太皇太后也忍俊不禁，难道她还真的能打关子玉这样的大才不成？

    那老妪却是白了一张脸，关子玉在很正的阴险，三言两语的就把自己置身在不尽不实的地位上？

    天晓得，太皇太后是最恨这样的人！

    老妪的额间都是汗珠子，密密麻麻的！

    而陪同老妪同来的几个老者更是战战兢兢的，这县太爷夫人看着，可比老妪在太皇太后面前有脸面儿啊！

    太皇太后闻言一笑说道！

    “哀家可省不得对你打骂责罚，这南水城本是荒废之城，没有你们夫妻俩的诚心打造，哀家哪里能有这么一处避难之处？”太皇太后的话道尽了自己和关子玉之间友好的关系，那老妪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太皇太后，是老奴该死，老奴之前的话，重伤了县太爷夫人，老奴甘愿一死！”老妪不愧是个识时务的人，见计策不成就想要苦肉计免了自己的责罚！

    太皇太后皱眉，看完炸药包的威力回来，太皇太后就起了要巡查南水的心思，这第一站就到了县衙，一进来就看见这老货带着几个老头老太太的跪在这大唐中央！

    太皇太后可是细细的辨别之后才看出来这老货是三十年前就出宫的宫女，以前还真是给她做贴身小衣的宫女。没想到也流落到了这里！

    本来还想着此人是知道自己来此，来给自己请安问好的，没想到是来诉苦的，好似全世界都对不起她一般！

    太皇太后当时就腻味了！

    却还是将计就计的顺着这老货的思路走，一直等到关子玉到来，才算是解了这一次的事件！

    太皇太后知道自己的私心，想知道老货口中所说的收纳别地的乞丐的内幕，为什么同样的乞丐是分成两拨人，没有一视同仁？

    太皇太后是好奇了！

    这才造就了此刻的一幕！

    “太皇太后，当初南水人太少，我们夫妻俩收复了县衙附近的南水人，这些都是老弱病残，大多数都没了在繁衍子嗣的能力了，又收了那些被逼无奈做土匪的南水！一个城市的发展最重要的人口问题！没有人，我们夫妻俩有再多的本事也无处施展。三千人对于正待发展的南水城来说还是太少了！所以我家相公就去了渭水州，寻来了四千多的乞丐！”关子玉停顿了一会儿，喝了杯茶这才继续说道！

    “百姓不需要有多大的本事，只需要有颗善良的本心就成。乞丐们有一半儿成亲落户南水，有房有地，安然的活下半辈子，而剩下的一半儿是私心太重的人，要不是因为他们不算是大奸大恶之人，我们两口子还真不想留下他们！一个个的惦记着嫁给南水的汉子之后，要南水的汉子们给她们找回来失散的家人，养活着他们，这样的人要是真的分了房屋和田地，只怕南水人的人心都要散了！”解释的清清楚楚，关子玉自己心底也觉得透亮起来！

    手工业者想要反抗，想要田地和房产不是一天两天了！

    没想居然还有人不满到这个程度，居然直接来找太皇太后告她的黑状？

    果真是奇葩年年有，今天特别多！

    太皇太后闻言，点头笑了！

    人性至善，才能放心的交往，而地下所跪之人当初是到了年纪才发放出宫门的，在宫里一直是守规矩的，没成想这出了皇宫之后，竟然混的如此的凄惨。落为乞丐不可怕，可怕的是心境没了那善念！

    这老妪一跪下就开始痛诉关子玉是如何的虐待她们，太皇太后就是不了解事情的真想都知道此人目光闪烁，言不尽实！

    谎言终归是谎言，这不是立马就被揭穿了？

    “你本是宫廷出身，哀家也想给你一份儿体面，可是你自己却不想要这份儿体面，哀家也就不勉强了！”太皇太后语气和善，那话里的意思却让老妪脸上再无一丝血色！

    “丫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哀家自己去外头转转去，午饭不用准备哀家的，哀家想去农户之家体察民情！”太皇太后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此次事情没有让太皇太后对任何人心生不满，相反的，她看到的是一个大城的崛起之姿！

    老妪还有其他几人顿时面如死灰！

    关子玉这会儿才冷冷的看着这几个跳梁小丑！

    “我记得你们可是凭借着自己一年的劳动所得，在南水也买了几亩荒地，甚至还雇佣一些壮年去给你们开地了？怎么此刻又跑到太皇太后的面前兴风作浪了？”关子玉冷冷的看着老妪，这个女人以前不显山不露水的，此刻一出手还带着雷霆之姿！

    老妪脸色惨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会被赶走吗？离开宫廷之后，她就嫁人了，可惜了遇人不淑，自己的银钱没保住，还被那死男人给卖了，辗转几手，她最终流落到了南水！

    困苦了三十年，在南水不至于朝不保夕，凭着自己的手艺能自食其力不看别人的脸色过日子，哪成想得知太后来此之后，她那不干的心就再也压制不住了，而最终误了自己！

    老妪后悔啊，一言不发，只是哭泣着，无声的哭泣也不能让关子玉心软不罚！

    “你本是良籍，这样吧，你既然是挑事之人，又是宫里出来的，我也不会太过的为难你，姚府真好缺少洒扫的婆子，你回去收拾东西去姚府吧！你购买的荒地，还是你自己的，不会没收，你在姚府所赚的银钱也可以在南水买院子。端看你有没有悔过之心了！”关子玉卖给太皇太后一分面子，有些事情做过了并没有好处！

    而老妪到底是年上六十了，还能怎么罚？关子玉看到老妪后悔的眼泪起了恻隐之心，只希望这老妪后面的时日能对的起她的这份儿恻隐之心！

    而其他几人，也就是怒斥了几句，警告他们在兴风作浪就要被赶走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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