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救我。”耳边是那个女孩嘶哑的求救声,然后声音愈来愈远,直到再也听不见。
简小单的耳朵很烫很烫,不仅如此,她感觉整个人都被沉沉地压着,紧靠着不知那里来的一小缕新鲜空气,艰难地呼吸。
“卡卡卡!怎么回事?躺在那里的尸体,你怎么还动来动去的?拜托,现在你是死人!死人你懂吗?”
简小单皱了皱眉头,被这突如其来的咒骂惊醒,看见的却是一片黑暗。
刚刚的喊声是王副导发出的,他叫停以后,立刻有场务赔着笑:“王导您熄熄火,一个小跑龙套的,不值当您生气,我去调教调教。”
王森是个副导演,平时都得把正导演讨好,听到别人主动把那个“副”字去掉了,面色微微缓和。
而场务则是火气冲冲地向简小单走去。
这就是片场里不成文的法则,导演的火气往工作人员身上撒,而最终默默承担的,只能是这些不起眼的小龙套。
“简小单是吧?你跟这儿玩什么毛病呢?真以为自己是那个大明星简小单了?就你长的那张脸?做梦!就你这一动,整个镜头都得重来!”
场务把简小单像拎小鸡一样拉起来,对着她骂骂咧咧的,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简小单一遍遍地在心里安慰自己,然后嘴上还得不停地道歉,恳请这个角色一定要让她来。
场务见她低声下气的样子,心里也好受了些,没跟她计较。
这场戏,简小单演的是一个配角死后的替身――一具尸体,全程只需要控制好呼吸,不说话就行。
可由于棺材只留了一个小孔,而且为了让镜头扫过时看不出这是替身,她的脸上被抹了厚重的油彩,整块皮肤都感觉要裂开了,难受得很。
本来是没人愿意演这个的没台词、不能露脸甚至还无法呼吸的角色的,况且从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毕竟都到棺材里了,观众也看不见。
可这部剧的大导演钱易可不是个好应付的主儿,偏说要是棺材里没人,那几个抬棺材的小龙套就演不出抬起重物的感觉。
这个角色的扮演者也不乐意,觉着这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让助理给场务塞了个小红包,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场务临时在片场招人,200块钱一个镜头还包盒饭,可以说价格算高的了,但一听说要求,人就散了大半。
简小单可不一样,她虽然也梦想着有一天能展示自我,但自己的老爸还在医院里躺着呢,正是缺钱的时候。
于是立马揽下这个活儿。
后来简小单又好说歹说申请了一次重来的机会,并且相当配合地一动不动半个小时。
不过,虽然拍了半个小时,最终这个片段能不能放到正片、放一秒还是两秒,这都还是个问题。
然而简小单只管领了钱就走人,场务以她的失误做文章,没把盒饭发给她。
她一边笑着表示应该的,一边在心里安慰自己:以后咱出名了,才不稀罕这小盒饭呢!
隐隐约约,暮色已经渲染了大半天空,大部分剧组都已经收工了,只有需要补拍夜戏的,才会停下来。
这时候是没什么龙套可跑的,简小单数了数今天的钱,有五百块钱,这个星期已经过半了,平时吃的都有剧组提供,也就是买点水喝,除去地铁的费用,一共也攒下来了1300多块。
她紧紧地攥着这些钱,小心翼翼地放进包包的内层,然后走进地铁。
目的地是充斥着消毒药水气味的医院。
她匆匆赶到病房,,看着自己的爸爸戴着呼吸机躺在病床上,而守在旁边的妈妈仿佛老了十岁,耳边已经有了丝丝白发。
简小单的眼里含泪,轻轻地唤了声:“妈。”
乔母闻声转过来,看着她面露微笑:“小瑶回来了!吃饭了没?”
她点点头,答吃过了。
这时肚子却毫无征兆地叫了起来,像在讽刺她这句话。
乔母心疼地看了她一眼,连忙把从家里带来的食盒打开:“也没什么吃的,我熬了汤带过来,你喝点垫垫肚子。咱们现在虽然缺钱,但也不能饿着自己,你都瘦了。”
简小单喝了一大口,才感觉没那么饿。
然后,她又从包里掏出攒的钱:“这是这几天的工资,你先给爸垫着医药费,剩下的我再想办法。”
乔母颤巍巍地接过那沓钱,她知道简小单只是在片场跑龙套,又累又苦,根本赚不了多少钱,现在却在四天内赚了这么多,吃了多少苦可想而知。
“对不起小瑶,让你受苦了。”
简小单皱了皱眉头:“哪里的话!你和爸让我来到这个世界上,我就很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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