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蕴秀何等眼光,又是个爱琴之人,只一眼便认出琴案上摆着的那张琴正是名动天下的焦尾琴。便忍不住走到琴案边,纤指一拂,听那琴音清幽松透,不愧是琴中珍品。
脸上这才露出几分羡慕之色来道:“圣上居然连这焦尾琴都赐给了姐姐,当真是让人好生羡慕啊!”
裴嫊忙道:“这焦尾琴圣上只是放在这里,却并没有发话将它赐于我的,若是我真得了这样的好东西,我必定第一个就给阿秀送去。”
自她这些日子隆宠日盛,她和郑蕴秀之间的关系倒似是有些淡了下来。别的低位嫔妃是恨不能一日往她这昭阳殿跑个三五趟的,郑蕴秀却是来得越发少了。
虽然裴嫊每每见了她总有些心虚,觉得本该是她享有的无限荣光如今却被张冠李戴到了自己头上,心里极不自在,却也不愿就此和她疏远。
此时见她喜欢这张焦尾琴,便在心里琢磨要不要去求一求弘昌帝。最省事的法子当然是去求弘昌帝把这琴直接赐给郑蕴秀,可若是弘昌帝担心这样会让郑蕴秀有些惹眼而不同意的话,那就反而不好办了。还不如先求弘昌帝把这琴先赐了给自己,然后自己再转送给郑蕴秀。
裴嫊在心里忖度了一番,觉得自己只要一说这琴讨了来是要送给郑蕴秀的,弘昌帝必然是无有不允的。但既然是管人家讨要东西,自然这向人讨赏的样子是要做足了的,总得对人家陪个笑脸,多说几句讨人喜欢的好话,好生奉承一番。
若对方是个女人,裴嫊一定毫不迟疑,说讨就讨,便是陪上一个月的笑脸都不妨事,可偏偏弘昌帝是个男的。
说起来,她长这么大,还从没开口跟男人要过东西。小时候,生母教导她若要得嫡母的欢心,便是再想要什么也千万不可去跟父亲要,而是要去求嫡母。便是嫡母她也甚少去求,因她和她嫡出的二哥关系极好,不用她开口,二哥自会三天两头的给她送进来各式各样好玩的、好吃的、好看的。
当初为着裴太后的命令,她虽然刻意在弘昌帝跟前晃了几个月做出一副邀宠争上流的架势来,但那不过装装样子罢了。更何况她深知只要她于争宠一事上表现得越是殷切,弘昌帝就越不会搭理她,她往永安宫送了那么多次汤水茶点,弘昌帝可不是一次也没见她吗?
但是现在,在她和弘昌帝也算是朝夕相处“同居”了将近四个月的这种情形下,让她再去跟弘昌帝开口要东西,她还真张不开这个口。
云香见她闷闷不乐的,便道:“娘娘这两天怎么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虽说这冬日里天冷,但也要时不时的出去逛逛消散消散才好。前儿郑修仪过来看望娘娘时,不是说那梅园中的梅花开得正好吗,娘娘何不去梅园里逛逛,赏赏梅花?”
德妃这几个月过得极不痛快,因此今年也没什么心思再搞什么赏梅会,反正弘昌帝也不会来,何必搞个赏梅会让裴嫊来显摆得瑟、大出风头呢。
其实德妃这真是以已之心来度她人之心了。便是她真办了赏梅会,裴嫊也是不会去的。原因无他,实在是裴嫊不想再去应付那些个虚情假意,言不由衷的姐姐妹妹们。这些日子对那些上门来找她攀交情的嫔妃们也多是能不见就不见,只顾眼前清净,也管不了那些女人如何在背后说她一朝得宠就高不可攀,冷傲的跟只冰孔雀一样,亲近不得。
裴嫊想了想,叹了口气道:“还是算了吧,免得又碰到什么人。”她想起去年梅园中的那一幕,若是碰见了寻常宫嫔倒也罢了,若是再撞见不该撞见的那可就麻烦了。
云香眼珠转了转,道:“既然娘娘怕撞见人,那何不到去年那个假山洞子里去赏梅花呢,娘娘去年不是说那里的梅花极是难得,是什么墨梅,用那梅花制出来的香露也格外好闻吗?”
裴嫊闻言笑道:“难为你倒还记得墨梅两个字,只是这墨梅却不是轻易就能赏到的,端看天公是否作美。若哪一日你起来见外头落了雪,咱们再去瞧瞧吧。”
那知没过几日,天公竟然真的给普天大地降下了一片银装素裹,云香欢喜得什么似的。却也不敢早早的把裴嫊叫醒,只是眼巴巴的看着窗外,在一边候着。
倒是裴嫊醒来后,有些怪她没有早些将自已喊醒,急忙收拾打扮停当,匆匆用了几口早膳。便命云香拿了上回用过的水波纹白釉蓝彩陶罐,并银花小剪,一齐放入篮中,两个人朝那假山中的梅坞而去。
裴嫊到了那梅坞中一看,不想今年自己的运气竟是极好,这小叶墨梅的结苞之期正遇着这一场瑞雪,此时已是花开满树,疏影横斜,暗香浮动。
虽然今年夏日时为着弘昌帝的缘故,裴嫊并不敢次次沐浴时都用那寒梅清露,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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