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裴嫊陪着太后走到正厅时,只见里面或坐或站挤满了宫妃嫔御。最让裴嫊瞠目结舌的是居然个个都涂着额黄,勾着斜红,点着笑靥,梳着闹妇妆髻。
敢情弘昌帝龙口一开,竟有如斯魔力,不过昨日随口赞了一句,竟然六宫争学八宝妆。怪道古语有云:楚王好细腰,宫女多饿死。
而这等人头满满齐来永寿宫请安的盛况,裴太后已经有些日子没见到了。至于今儿弘昌帝的这些小老婆们个个来得这么齐全,多半还是沾了她边上这位新晋昭容侄女的光。
德妃早站了起来,满面带笑的上前道:“给太后娘娘请安,再给太后娘娘道喜,娘娘的三个侄女儿如今都是位列九嫔,真真圣眷隆厚啊。”
裴嬿因为哭红了眼,怕被众人看出来,便没有出来,却立在裴太后坐榻后的紫檀百福添寿六曲屏风后听着厅中的动静。此时听到德妃这一番话,方才的怨气未消,此时又添新恨。
自家姐妹三人虽说都是位列九嫔,可是一个排在九嫔之首的昭仪,一个排在第二位的昭容。便连那个借着裴嫊的光才晋为九嫔的郑蕴秀都排在第四,可是自己却始终是在九嫔之末,这让她如何不恼、不气、不怨、不恨。
又听德妃笑道:“再给昭容娘娘道喜了,回头看我备一份大礼送到昭阳殿去给昭容娘娘贺喜。”
德妃一口一个昭容娘娘,听得裴嫊浑身不自在,屏风后的裴嬿更是心头冒火。
裴嫊实在不明白对她颇得圣宠,越级晋封这件事,德妃怎么表现的这么豁达,简直比裴嫊自己还要兴高采烈,事有反常即为妖,不管这位德妃娘娘再怎么跟她套近乎,她今后还是得远着点这位娘娘的好。
不过腿长在人家身上,你再怎么想躲着人家,奈何人家主动登门拜访呢?毕竟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诺大一座昭阳殿就在那里矗着呢。
下午德妃就带着一帮宫嫔浩浩荡荡的来给裴嫊贺喜来了,一是贺她升了品级,二是贺她乔迁新居。来给她贺喜的人个个都不是空着手来的,虽说是德妃提议的,不过即使她不说,也自有人颠颠地跑了来奉承裴嫊。
谁都不是傻子,眼见郑蕴秀扒着裴昭容这棵玉树沾了好大的光彩,哪个不眼热心动,恨不能日日来裴嫊跟前奉承结交一番。
因此凡是到了她这昭阳殿的,人人都对她热情异常,笑容满面,可劲儿的奉承她。德妃倒还好,饮了一杯茶后说还要处理宫务,早早走了,但是余下的人却有的是时间想多跟裴嫊攀谈一番。
裴嫊固然不喜欢和弘昌帝这等男人打交道,但是现在发现要应付这么一大帮女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好容易陪她们周旋了半个时辰,正想找个借口送客,哪知弘昌帝又来了。
弘昌帝看着眼前一张张千人一面的八宝妆,笑的格外开心,“众卿平身吧,不知道是不是这八宝妆的缘故,朕觉得众位爱妃今日都格外艳丽。”
众妃不意一来这昭阳殿就得见天颜,更不意圣上金口居然夸赞自己美丽,个个心里喜不自胜,看来这昭阳殿是个好地方,以后一定要多来勤来才是。
弘昌帝看着堆在一边满满的一桌子礼物,笑看向裴嫊道,“看来爱妃这是要做财主了,收了这么一堆好东西。”
裴嫊垂首道:“都是姐妹们厚爱所赠,亦是仰赖陛下天恩。”
弘昌帝便看向谢婕妤道,“你们就这么白白的给她送东西,也不讨她一杯儿水酒吃吃?”
谢婕妤忙道,“妾等只是一片诚心来恭贺昭容娘娘的,可不是为了别的什么。”
弘昌帝自在榻上坐了,笑道,“可见昭容是个小气的,罢了,后日朕在沉香亭设宴,就当是替昭容给各位还席了。”
不意还有这等好事,众妃急忙拜谢,虽知此时再留下去有些不妥,可好容易才见到弘昌帝这一回,怎么也不舍得就这么走了,又见弘昌帝并没有赶人,便仍是陪坐着说笑。
却听弘昌帝道:“爱妃怎的今儿没梳那闹妇妆髻,倒梳了这个半翻髻。”
裴嫊只得胡乱编个借口道:“早上起来晚了,怕梳那个耽误时间,便梳了这个头。”
弘昌帝笑道,“朕今儿得了个好东西,想着正配爱妃那闹妇妆髻,便急急的给爱妃送过来,谁知却是有些不巧。”
周美人嘴快,问道,“不知圣上寻了什么好东西给昭容,可否让我等也开开眼界?”
弘昌帝便从袖中取出一枚金步摇来,道,“也罢,先簪在这半翻髻上也是一样。”说完,便走到裴嫊身边,亲手将那金簪与她插在发间。
众妃忙不迭地拿眼睛往裴嫊头上瞧去,却见那枚金步摇材质倒也罢了,妙在用金银累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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