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尸用头不断地磕在地上,磕磕绊绊地行进着,非常不方便,他的一双大脚直勾勾地举在了半空之中,脚底却很干净,看样子似乎从来都没有沾过尘土的样子。
“他为什么要倒着走?”李绰伏在房间的主梁上,朝着张涛的方向低声问道。
“不造,生前是练杂技的?”张涛随口胡诌着,但很快,他们就发现了问题的关窍所在。
只见那具行尸漫无目的地在舞池里转悠了几个圈子,终于锁定了一个点,开始高高地跳起,再使劲儿用头顶最坚硬的那一块颅骨俯冲下去,玉石俱焚一样地敲击着舞池内部有些破旧的木质地板。
“蹦床的节奏?”张涛趴在房梁上,饶有兴致地看着舞池下面这种令人费解的舞蹈,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可以清晰地看到行尸因为剧烈运动而走光的屁股,当然跟李绰的屁股比起来,对方简直毫无美感。
“你看,那人的裤衩儿都是红色的,如果不是本命年,那就是……出红差?”张涛对李绰比比划划地小声说道。
“出红差?被斩首的?”李绰知道这个说法,他那个朝代也有用过,出红差是开刀问斩的委婉说法,在凡事都讲究忌讳的古代应用比较多。
这么说起来,底下那具行尸身上已经破烂不堪的衣服,如果趁着月光仔细辨认的话,似乎很像是古代囚犯身上所穿的罪衣罪裙,而内衣也要完全是大红色,才是斩立决或者斩监侯囚犯的标配。
砰!
就在两个人窃窃私语的时候,底下那位铁头功的正主儿在愚公移山精卫填海的民族传统精神感召之下,终于撞破了老旧的木地板,一头扎进了舞池与地基之间的空隙之中。
“他在干什么?找东西吗?”李绰小声说,还没等张涛答复他,就看见那货好像拔萝卜一样,干枯的死手撑住了裂缝的两旁,使劲儿往上一蹿,把自己用来行走的大头从地缝儿里拔了出来,嘴里似乎还在咬着什么东西。
“那是什么?”
“针线簸箩?”张涛倒不是比李绰眼尖,不过小孩儿一辈子锦衣玉食惯了,从来没碰过针线,全部的服制都是织造局和针线上人完成的,远不如张涛这么接地气儿。
这货在缝纫机发明之前的漫长岁月里,基本都是靠自己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跟鲤子相依为命熬过来的,原本以为自己娶了媳妇儿终于可以不做家务了,不过目前看起来,在这段关系之中当然还是他本人更需要扮演贤妻良母的角色。
不过张涛心里还是很感激李绰的,这些年一个人冷冷清清的习惯了,忽然半夜有个一起暖被窝的,就觉着他让自己干什么都值了。
“他在干什么?”就在张涛yy着被窝的时候,李绰暗暗地戳了他一把,指了指下面的行尸。
只见那具行尸以一种非常扭曲的姿势靠在房间的承重柱子上面,虽然依旧维持着大头朝下的诡异动作,却已经解放出了双手,抱着针线簸箩在那里聚精会神地对着月光反复做着一个动作。
缝纫。
那个动作李绰可能完全不熟悉,但是张涛却熟练得很,实际上他的绣工基本上跟苏州绣娘有的一拼,这玩意儿在古代就跟十字绣一样,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封建女性在内宅之中为数不多的闺中密友。
比起脑力劳动来,张涛更喜欢挑水砍柴这一类挥洒自己男性风采的体力劳动,不过当蹴鞠骑射已经不能满足他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求的时候,偶尔他也会搞一搞古代十字绣这种打发时间的良药,直到单机游戏的粗线让他彻底把这种娱乐活动从自己的日常安排之中剔除了。
这会儿,大头朝下练着瑜伽的行尸基本上也在干着跟张涛类似的事情,只不过他飞针走线极其笨拙,一看就是平时不动针线的老爷们儿,而现在情势所迫,也只好赶鸭子上架,有样学样地缝补着什么东西,绕着他的脖子,一圈一圈,远远的看过去有点儿像济公在太阳底下捉虱子的样子。
“头!”张涛忽然说道。
“什么头?”李绰正在那里研究瑜伽僵尸的动作,被张涛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了一跳。
“那个人进来是来找针线簸箩的,以前好年堂开生药铺子,在堂前的空地上就是刽子手杀人的地方,所以他们也做另外的一宗生意——帮忙把犯人被砍下来的头颅重新缝合在脖子上,所以才会在遗址上留下针线簸箩,而这个人摸进来——是打算要缝上自己已经被砍掉的头?”
“……”李绰浑身打了一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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