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了一批新兵,有的才十几岁,还在哭鼻子。”
袁崇焕神色黯淡下来:“李二叔,你我大明泱泱大国,为何几十载受后金一蕞尔邦骚扰,不得安宁?”
李二叔阅历深,有自己的看法:“阿焕,你在辽东有六年了吧?其实也看得出,这抗敌,剿匪,光靠将士浴血奋战是远远不够的。后面的话我也不想,了也没用。咱还是喝酒吧。”
袁崇焕一听便知:李二叔的意思是打战还需要朝廷各部支持与配合,不过现在这些也没用。
袁崇焕跟李二叔聊起了家常:“李二叔,你这次退伍回家颐养天年,准备做些什么打发时间呢?”
然后一聊就差不多戌时过半了。
次日,袁崇焕的近邻来串门,一个叫江龙,是个农户,一个叫何周,是个种莞香树的。
袁崇焕知道他们的来意,但又不便拒绝:“江叔,何叔,今日得空来串门?”
“哪来串门,当然是拜会袁大人。”江叔手中一麻袋米:“这是我家秋产的籼米,正新鲜着,有十斤,送阿焕一家。”
何叔也有一包东西:“阿焕,这是我家自制的上等莞香料,女儿香,有五斤,可比你家做的那些贵得多。”
袁崇焕和邻居很谈得来:“哟,江叔,何叔,这是干什么呢?若是走访我家,阿焕就把这些当做你们送给我家阿惠的嫁妆了。”
江叔笑眯眯:“一起坐下吧。阿焕,记得你时挨父亲揍时,我们经常劝你爹。你女儿阿惠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这东西作她的嫁妆,我们当然乐意。”
“那就多谢二位了。”袁崇焕也乐呵呵。
何叔立马正事:“阿焕,你知道,当今税赋不均,凡是藩王,官僚,举人以上都可减税,免税,但国库又不能空,结果这纳税的负担全落在我们这群老百姓身上了。有时,利润还不够纳税的。这样,有些农户就把自家田亩挂在本乡的举人名下,即可免去大笔税赋,然后再孝敬这个举人一银子,就皆大欢喜,一举两得了。我和老江知道阿焕早已中举,现在你又回家了,所以想把我的莞香树林和老江的田亩挂在你的名下,这样便可、、、、、、”
“不行,”袁崇焕断然拒绝:“我知道,这就是所谓的“举人刮田”。虽然户部早已明令禁止,但依然歪风盛行。江叔何叔,不是阿焕不帮你们,而是这违背《大明律》的事,我们不能做。而且这是收受贿赂,贪污行贿的陋行!江叔何叔,阿焕只能对不起了。”
接下来,老江老何两人轮番轰炸袁崇焕。
老江并不急:“阿焕,你被朝廷诬陷而罢官,还死守着《大明律》做什么?”
老何也:“你借路费回家的事都从辽东传到广东了,虽然你清廉,对得起朝廷,可朝廷是怎么对你的?”
袁崇焕对借路费一事也很无奈:“何叔,一马归一马。不管朝廷怎么对我,我必须为大明遵纪守法,明正典刑。”
老江讲袁夫人了:“阿焕,你知道你不在家时,你夫人阿丹带着老人孩子有多累吗?比我种田还辛苦,做的香料也赚不了多少钱。有时家里缺钱买粮,阿丹就自己不吃,全留给孩子吃,都饿出胃病了,你就不心疼?”
袁崇焕也才知道这事,快垂泪了:“我怎么不心疼阿丹。不过现在我回来了,就不会让阿丹这么辛苦了。”
老何叹口气:“阿焕,到底你就是一书生,以前做二品官时过苦日子,现在罢官了,你又能做什么?实话,你家比我家过得差远了。”
袁崇焕看着远方:“江叔,何叔,阿焕帮不上你们,这籼米和女儿香就请收回吧。阿焕相信朝廷的税法肯定会改革得更加公平一些,到时,两位叔叔就不会有那么重的负担了。”
两人心眼都好,老江:“今年秋粮产得好,这十斤籼米就给你家孩子和阿丹吃几天吧。不过,阿焕,你税法改革,我可不敢信。”
老周也:“我家的女儿香就是阿惠的嫁妆。不过我的想法和老江一样,信不过朝廷了。阿焕,虽然没帮上忙,但你还是咱东莞石碣镇的英雄。”
袁崇焕见二位叔叔这么客气,行了敬拜礼:“不孝侄阿焕对不住江叔,何叔了。”
“唉。”老江,老何叹气走了。
袁崇焕不仅痛恨自己无能给夫人过好日子,还对朝廷产生疑虑,这疑虑在心中其实已很久,只是他不敢出来,也不愿出来。
老江老何来请求袁崇焕“刮田”的事情,全家人都知道了,袁夫人没有责怪袁崇焕放弃了这个赚钱的机会,而是称赞两位前辈:“我一直觉得江叔何叔心地好,看来我阿丹眼神透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