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中的数百人眼看巴鲁陡然出手,这一钩使得势道凌厉,狠辣至极。或惊骇,或喝彩,尽都呼出声来。
那长髯僧张英杰见对头使出这等杀招,勉力将手头禅杖挥转一架。“铛!”地一声闷响,金戈乍相交击。张英杰的身子吃力不住,不由往后连退了数步。
巴鲁见张英杰中毒之下脚步虚浮,狞声笑道:“张老前辈,再照这般打下去,您老性命休矣不说,昔年纵横荆楚的名头可要堕得尽了!”
他嘴上说话手中丝毫不歇,银钩一划猱身又上。嗡然声响处化道寒光,径冲张英杰小腹勾去。
灵源寺众僧侣此时已都神态虔诚,低声诵念佛偈,庄严之中蕴着一股悲壮。柳少阳眼见这巴鲁对一个毒发之人连下杀手,大感鄙夷间又为揪心。他已瞧出这张英杰几招之内便要毙命,几乎想别过脸去不忍再看。
瞬息之间场中两人“乒乒乓乓”,乍分乍合又交手了数招。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张英杰已往后连退了十余步,兀自踉跄不止。手里禅杖疾转间左挡右支,只能堪堪守住门户,左臂已被巴鲁的虎头钩划得鲜血直流,登时染红了半边僧袍。
这巴鲁尊者在阴山鬼王座下六尊者中,虽是年纪最轻位居末席。但一路“恶虎夺魂钩”招式奇诡,内外修为已深得额白脱里的真传。
他此时见张英杰抵御吃力,手头有意卖弄本领,已并不急于取对方性命。倒是想将张英杰手中的禅杖夺过,折辱这位昔年里的盛名英侠一番。当即阴笑之下寒声又道:“张老前辈,你站不稳不打紧,手里的这柄禅杖可要小心了!”
说着右臂一抖,虎头钩开刃朝斜刺里猛扫,去钩那柄镔铁禅杖。心中已忖定值此当口,自己这一招“虎探西峰”定然得手。却不想张英杰原本已疲弱无神的两眼,蓦地迸出两道精光,霎时间神威凛凛。有如云里天将显形,欲要降服四魔一般。
巴鲁尊者为与他目光相接,不免心下微悸。但手中的虎头银钩,仍旧顺势搭在了那柄禅杖之上。他此际一招得手,着即运力要将那柄禅杖夺下。却只听得张英杰断喝一声,将手里禅杖一松。身形倏忽前倾,双掌上下连环,裹风如电齐出。
此时那巴鲁正以虎头钩将那柄禅杖勾住甩到外门,手中招式正是交替之际。浑没料想到张英杰毒发之际,还能拼死一搏。场中局面突变,旁人还未来得及吃惊,但听得“嘭!嘭!”两声连响。第一时间更新巴鲁尊者立足不定直摔出去,倒跌而出一跤萎顿于地。
张英杰使出“五丁开山掌”猝击中敌,自己亦似是再也站立不住。顺势坐倒在地,盘膝阖目。眉宇间虽因毒发,被一片黑紫之气笼罩,却是神情淡然,显得极为安详。
他身中剧毒,本已命在顷刻。此时弃杖用掌,使出毕生绝学,一击得手反败为胜,委实大出了众人意料。阴山鬼王惊怒之际身形陡闪,已赶到了巴鲁尊者身畔。却眼见自己这弟子被张英杰两掌拍得胸膛尽碎,肝胆俱裂,性命已是万难再保住了。
巴鲁尊者的脸上,此时尽是难以置信之色,低声喃喃道:“师父,弟子没谨记您老的话……这怎么会……咳……这怎么会……”话说到半途头首一耷,已然咽气而亡。
那玄袍僧慧悟本忖着师哥身中剧毒,定要遭了那巴鲁尊者的毒手,心中正是强忍悲苦。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却不想张英杰奋起神威,将来敌击退。惊喜交集之下,带众僧几步冲上前去。
他连唤数声“首座师哥!”,张英杰却是老僧入定,丝毫不应。慧悟情知不妙,心底只觉一寒。紧忙伸出手去,来探张英杰的鼻息。但觉触手之处,已无丝毫热气。慧悟兀自难信心有不甘,又去把师哥的脉搏。半晌松手一叹,痛声哀道:“首座大师已然归寂,往登极乐之境了!”
众僧听罢这话人人肃穆,合十同声低诵,似是在行念偈超度之事。四遭围着的三拨的数百人众,眼见得此情此景,方才知道:这位前半生戎马征伐,万夫莫敌;后半生青灯古佛,忏悔杀孽的一代英侠。竟已天性腾空,幽然圆寂了。
这边的阴山鬼王于周遭一切仿若未见,扶着那巴鲁尊者的尸身默然良久。忽地惨笑数声,起身长啸道:“本座有命,众弟子杀进灵源寺去,阻拦之人格杀勿论!”声调狂怒间,字字轰然,宛若雷震!
群魔众匪见鬼王动怒心头一凛,正要依言冲进寺内。忽听得山下有人高吟道:“碧山长冻地长秋,日夕泉源聒华州。万户烟侵关令宅,四时云在使君楼。风驱雷电临河震,鹤引神仙出月游。峰顶高眠灵药熟,自无霜雪上人头。”?
其音声彻山林,响遏行云。初时这长吟之声还是远远荡来,到得后几句已然俨在左近。众人听得心头一震,一时间俱都遁声望去。只见一道青影自山下弹掠而上,仿若风驰电掣。后面还跟着一二十人,个个足下如飞,快逾飞鸟惊鸿,都冲着这山腰的灵源寺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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