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三天呢,光接战就七八回了,子弹再多,又能造多久?”
大眼子懵了会儿,晃了晃脑袋:“那也不行,小明那傻子,没我他不懂怎么摆弄重机枪那玩意儿,我不在,我们连的机枪打不好压制,我必须得留下!”
看那排长还要说话,大眼子伸手打断:“这事就这么定了,你带着他们先撤,给团里留下点种子,等团座回来。”
几个离得近的伤员也跟着鼓噪起来,却被大眼子一个个挨个骂了回去。
最后那排长没法子,留下一个士兵照顾他,带着剩下的伤员打着火把往后面的上路撤去。
……
天还没亮,羊倌已经睁开了眼睛。
睡了不到三小时的他,眼睛布满了血丝。
不过战斗期间,四十八小时不睡觉都是等闲,别说是他,老兵们没有不习惯的。
瞥了眼蜷缩在他边上的兄弟,他悄悄起身,打算去后面看看有没有热汤暖暖肠胃。
却不料走了没不远,他猛然瞥见昨夜临时修筑的重机枪阵地,一个大块头正踢着刚被紧急任命为机枪手的孙小明低声咒骂。
他急忙弓腰爬向对方,确认之后就破口大骂。
“你个挨雷崩的二球货,不在后面待着,跑前头作甚?”
“啥玩意儿,咋上来就骂劳资?”
“球囊的,赶紧滚!”
“给你脸了还?看劳资受了伤,你小样的还嘚瑟起来了是吧?”
羊倌大怒,指着孙小明骂道:“你个瓜怂还杵那作甚?赶紧把你师傅背回去!你嫌他还没死透咧?”
大眼子眼睛一瞪:“傻子,你听劳资的,还是听赶羊的?”
孙小明满脸无辜,瞅瞅羊倌,又看看大眼子。
“俺,俺该听谁的?”
“当然听劳资的!”
“当然听额滴!”
两人异口同声说完,羊倌恼怒地瞪着大眼子:“你球囊的肺都打烂嘞,还搁这逞能,待会儿打起来,额还得额外派个人背着你?”
大眼子脸色苍白,却依旧挺了挺胸:“没劳资在,你们打不上几分钟就得被鬼子压上来,靠傻子一个人,你觉得他能挡多久?”
两人互相瞪了会儿,原先的互不相让,突然同时泄气。
大眼子捂着伤口抽了会儿气,率先解释道:“昨天快后半夜的时候,伤兵们都撤往驾马沟了,长溜儿说,弹药已经不多了,按照昨天的战斗强度,最多撑到晚上。”
羊倌敲敲烟袋,将小布袋里最后那点烟面倒上,默默回道:“额晓得。不过这跟你有甚关系,你走你的就是,反正你是伤员,没人能说个啥。”
“狗屁!你个瘪犊子玩意儿还没将你的棺材本给劳资呢,劳资一个人回去,浑身啥也不剩,能干啥?啥玩意儿也干不成!还不如等你快死的时候,告诉劳资棺材本藏哪了,等劳资活着逃出去,还能有几个大洋花花。”
“不是几个,是二十几个大洋,还有百来块的法币咧。”
大眼子笑指着羊倌对孙小明说:“瞅瞅,瞅瞅,瞧见了吧,这狗东西这时候了都不忘了他那点棺材本,整一个老抠!”
羊倌翻了个白眼,吧嗒着烟嘴,半响之后重重叹了口气:“你回来也好,小明这娃摆弄重机枪,额心里还不打底,你既然回来了,就好好教教他怎么打吧。这样,你到后边的那个阵地,这个阵地太近了。”
大眼子笑嘻嘻回道:“成,劳资就当领了你的孝心了,赶紧喊几个人到后面去,后勤那帮孙子,今早还熬的骨头汤,别去晚了被八连那帮孙子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