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嗒——表壳轻快跳起,隔着晶莹透明,展现律动的表盘,隐约映着细狭双眼。
胡义摆弄着手里的怀表,静静听着九班烂蒜们复述战斗经过。
“……我见鬼子不远了,担心丫头安全,就给他们来了一梭子,把他们全压在山下了。”
罗富贵话音刚落,马良就说话了:“骡子,你这个‘不远了’是多远?明明四百来米呢,你这怕死鬼就开了枪,老早就暴露目标,一个人没打着不说,把第一波偷袭杀伤的机会都给打没了,你还好意思说?”
罗富贵脸不红心不跳,一斜眼:“小鬼子那么多,真要是放近了,咱能打得过么?我这是为大家着想,懂不懂?再说了,西边那些,不是一直被老子打得上不来?”
看着罗富贵的大言不惭,马良是好气又好笑:“瞎话能让你说成花,我跟流鼻涕都听着了,除了那不要脸的第一梭子,剩下的都是丫头打的。”话到此处,马良看着是你不是?”
虽然后来狐狸允许自己用枪了,那也得低调点,于是淡淡回答:“骡子说的没差。”
“啥?你,你们这……”马良有点傻眼。
此时,胡义开了口:“西边的情况我知道了,你和流鼻涕是怎么打的?”
“哥,我正要和你说这事呢。”马良听胡义发问,赶紧把脸转回来:“当时鬼子要从南边抄上山,明明东边的矮丘位置最适合卡住鬼子,他流鼻涕却不听劝,死脑筋,非在山头上硬挡;我这一条枪,只毙了一个,拖住俩,当时他要是跟我下来,那几个鬼子肯定都拖住了。”
“马良,你少装明白人!”话说到自己身上,刘坚强也开口了:“战斗就是战斗,容不得耍花枪,坚守阵地是本分!再说了,你才毙了一个,我杀了三个,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马良一拍桌子:“我说流鼻涕,说你是木头脑袋你不信,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能守住本来就是运气,没我在山腰拖着,你面前可就不止三个了!”
“行了!”胡义适时地泼了一盆水,浇灭了场面的火药味:“现在说说,对这次战斗有什么看法?骡子,你先说。”
罗富贵听胡义点到自己了,抬起大手在脑袋上抓了抓:“啊,这个,我觉着吧,这一回我罗富贵打得可真叫不含糊!一挺机枪挡住百万兵啊。呃,对,丫头在我身边,受我影响,打得也不差。至于说马良和流鼻涕他俩,那就太不让人省心了,一会嚷嚷选班长,一会嚷嚷撤回大北庄,纯粹是两根搅屎棍子。哦,当然,要论首功嘛,还是你胡老大!嘿嘿。”
马良和刘坚强怔怔看着罗富贵,恨不能用眼神活活把这个不要脸的给烧死。
刘坚强黑着脸直接站起来了:“我认为这次战斗最大的问题是作风!九班的作风有问题,民主选举上公然行贿受贿,战场上无组织无纪律,某些人贪生怕死,这些歪风必须处理!”
胡义听了刘坚强的上纲上线,表情没什么变化,继续问:“马良,你说呢?”
马良的回答倒是简单:“哥,你不在的时候九班就是一盘散沙,我看你还是指定一个副班长吧。”
当初在山头上开民主会,马良想当班长,不料被小丫头给搅了;现在,马良再次抛出这个话题,一方面确实是根本问题;另一方面,马良需要胡义给自己一把尚方宝剑,以便将来再有相同状况时,能够名正言顺地把九班拢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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