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自从薛大夫开始做方虞的启蒙先生后，方虞便开始了每天乐此不疲地学习生涯，有时候卢氏会问方虞学到了什么，方虞便把《论语》里的一套搬出来balabala~~，是以没有人知道苗正根红的方虞正在朝神棍的方向发展。

    这一日春和景明，纨绔子弟方子远决定带小侄子去附近的锦阳山去踏青，被圈在家中快成宅男的方虞对此表示喜闻乐见之至，早课上完了便约薛大夫一同前去。

    “夫子，咱们就当是去踏青了，好不好？一起去吧！”方虞难得活泼一次，他穿着萝莉的衣服，声音软糯糯的，薛大夫听到后心都快化了，一句推托的话也说不出来，更何况他早有锻炼锻炼方虞的意思，此番思量了一下，便幽幽地从袖口里掏出了一个油污锃亮的钱袋，递到方虞面前。

    “……”这是要干嘛？

    方虞不知道薛大夫是什么意思，但是礼貌起见，他并没有冒昧地躲开，却听到薛大夫用极为鼓舞的声音说道：“老夫也没什么好东西能赠与你，这袋子里的东西你且收下，它是当年我拜师的时候，我师父送给我的。时隔那么多年，老夫一直将它视为珍宝，虽然我不配收你做徒弟，但还是准备把它传给你，因为这样才可以避免它继续蒙尘下去啊。”

    被薛大夫这样认可着，方虞心里一方面骄傲着，一方面又有些小辛酸。他张了张口，想要叫薛大夫一声师父，但看着那个面容闲适的老人，方虞却又眼睛涩涩的，喊不出口。

    师徒之间是要承担因果的，对方虞来说，他从小接受薛大夫的照顾，叫薛大夫一声师父理所应当，但对薛大夫而言，老头子一大把年龄，一生放荡不羁惯了，突然来了个徒弟，就要平白多一份重担在肩头，如若未见到徒弟成才便寿元已尽，便是死了，也牵肠挂肚，难能安息。

    那声师父，方虞终究是留在了肚子里。

    但无疑，薛大夫在方虞的心里已经拥有无比巨大的形象了，连一直在源源不断给他奉献修炼值的崔城都要靠后站。

    哦，至于简炎……那个扯淡的魔修算个什么鬼？虽然他的确收了方虞这个徒弟，但他什么时候管过事儿？如果没有崔城喂方虞辟谷丹，当时还是婴儿的方虞早就饿得现原形，然后被简炎切吧切吧剁了炖汤喝了好不？

    那也算师父？

    有了对比，才能看出薛大夫的慈善祥和。方虞接过油黑的袋子，小心翼翼地打了开来，他把手伸到了袋子里，却发现袋子里另有乾坤，远比看上去的要大得多。

    见到方虞那吃惊的小眼神儿，薛大夫笑了，说道：“这是储物袋，以前老夫什么东西都朝这里面放……后来有一次拿烧鸡出来吃的时候，不小心把臭袜子也扯了出来，心里就有些膈应了。自那以后，这袋子里只放一件宝贝……就是今天我要送给你的东西。”

    别说薛大夫会心里膈应，方虞听到这一番话的时候，身上的寒毛忍不住都要站立起来唱国歌了。原来这储物袋不是看起来脏，而是真的……很脏！

    方虞挤出了一个相当勉强的微笑，继续身手朝袋子里探去，然后，他触摸到了一个冰凉的物体。

    那一瞬间，莫名的喜悦和恐惧朝方虞袭来，让他的心里遍布着茫然无措。

    “是剑吗？”方虞问道，“你要送我的宝物是剑吗？”

    薛大夫沉默地摇摇头，他的眼神是慈祥的，但表情却是郑重的。即使是很多年后，方虞都没法忘记眼前的这一幕，年迈的薛大夫引领着他将储物袋里的东西握住，然后慢慢拿出来，晨光照落在不远处的案几上，在无声的寂静中，方虞看到了外形古朴的太极阴阳罗盘。

    ——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定吉凶，吉凶生大业。

    看着这太极阴阳罗盘，方虞突然感到一股油然而生的使命感。

    “玉儿，你看这罗盘虽然不是剑，却可以将你注入其中的灵气，按照你的喜好，转化成任何一种武器。”薛大夫那么说道。他轻轻地在罗盘上划了几笔，一缕青烟便冉冉升起，凝聚成了一只缩小版的古剑形状。

    对此，方虞不由发出了一声赞叹。

    “这罗盘威力有多大，主要是看用罗盘的人是什么境界。”薛大夫道，“像我，穷其一生，也只能凝聚出这么个玩意。真是遇到了什么危险，能够斩个反应迟钝的笨鬼就不错了，除魔卫道杀厉鬼什么的却是不要想了。”

    听闻薛大夫的自嘲，方虞只好安慰道：“你还有很多时间可以精进修为呢，一定会有突破的。在我看来，这样已经很厉害啦。”

    薛大夫摇摇头，道：“玉儿，老夫已经是黄土埋在脖子上的人了，有时间去喝喝酒，也不愿意再费心劳神做无用功了。你却是后生可畏啊……喏，老夫估摸着你已经是练气五层的修为了……对也不对？”

    方虞忍不住背部僵直了，他傻傻地看着薛大夫，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薛大夫却笑道：“你自有你的机缘，老夫不会多问的，无需紧张！其实，以你现在的修为，只要掌握了控制这罗盘的方法，能做到的事情比老夫要多得多呢！罗盘送与你，你且帮老夫做一件事儿就好。”

    “什么事？”方虞倒是一点都不不排斥给薛大夫帮忙的。

    “帮我抓几条蛇回来，抓到把储物袋装满就可以了。”薛大夫捋着胡子笑道，”好久没吃蛇肉了，甚是怀念啊……你就用罗盘做武器便好，一定可以抓到的。老夫年轻的时候，腿脚利索，最爱做这项活计了。现在老啦，只能拜托你咯！”

    #……薛大夫，您老的师父知道您就用罗盘做这种连畜生都不放过的事吗？#

    而且——

    “……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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