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春节有点怪,初二的时候气温陡降,阴寒的冬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下午的时候下起了鹅毛大雪。
东庄所处的纬度很少下雪,更别说临近春节将近立春的时候。
“好大的雪!”方爸爸手笼在袖子里,站在屋檐下看着纷纷扬扬的雪花,感叹道。
方敬鼻尖冻得通红,在原地蹦了蹦:“总觉得这雪下得有点不正常。”
“你什么时候成天气专家了?”方爸爸笑着调侃。
方敬“嗤”了一声,不说话了。
“小陈呢?”方爸爸一直觉得家里人数不对,然而大多数时候都没注意,看到方敬的时候才会突然想起来,因为方敬和岑九一向孟不离焦,焦不离孟,两人感情好到方爸爸只要一看到方敬就联想到岑九。
“练功去了吧。”方敬往手心哈了两口气,说,“爸,外面太冷了,我们进去吧。”
方妈妈在堂屋烧了好大一个树兜,屋子里暖乎乎的。有火不烤偏要在外面吹冷风,那不是逞英雄,那是真傻子。
方敬觉得自己其实挺聪明的,一点也不傻,当然不愿意在外面忍受寒风入骨。
“你进去吧,我站一会儿。”方爸爸自从重新有了“腿”,就对站立这个动作十分执着,好像要把前几年欠缺的全都补上似的。如果不是医生叮嘱要注意休息,不能太过疲劳,方爸爸估计宁愿一天站到晚。
正常的衣食行走,一个四肢健全的普通人也许根本不能理解这究竟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只有失去的人才会明白这些在普通人眼里再正常不过的事有多么难得。
方敬没再说什么,只是缩着脖子默默无言地陪着方爸爸在檐下站着,方爸爸眯着眼睛看着眼前飘落的雪花,过了一会儿,转过头看着方敬,问:“你真决定了,以后不上班,专门打捞那个什么沉船?”
“嗯。”太冷了,方敬跺了跺脚,回答道,“我在海边出生,在海边长大,大了也想从事跟海洋有关的工作,这种对海洋的亲近已经刻进了骨血里,成为我的一部分,斩也斩不掉。”
他伸出手,接过一朵飘落的雪花,雪花接触到人体的温度,入手即化,只留下一后冰凉的触感。
“大约我和你一样,骨子里都是亲近海洋的渔民,我生来就属于这片海洋,我知道这份工作很危险,说是朝不保夕也不为过,我唯一能保证的就是,以后会尽量注意小心。”
“这是我的宿命。”他看着方爸爸,眼里闪过一抹坚定,“我希望你能理解我reads;。”
他已经打定主意,当然不会轻易改变,但是如果能得到家人的谅解和支持,那当然是最好的,如果方爸爸和方妈妈实在不能理解,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方敬越往下说,方爸爸本来挺直的背脊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弯了下去,似乎所有的精气神也因为方敬的话而渐渐消散。
两父子在檐下站了许久,久到方敬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正要抬脚回屋时,才听到方爸爸闷沉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已经这么大了,凡事都有自己的主意,男子汉大丈夫,想做什么就努力去做,只是不管你做什么,想想你妈,想想你弟,想想这个家,好好照顾自己就行。
方敬顿住了,想说什么,嗓子里却又干又涩,良久才艰难地吐出一句。
“爸,谢谢你。”
屋子里,因为担心方敬怕冷,手里拿了一件大衣正准备给方敬送去的岑九,收回了已经踏出门槛的脚,冷漠的脸上慢慢地勾起一抹很淡的笑意。
他的男朋友有一个好阿爹呢!
就跟明明只是身为一个一无所有的暗卫,却依然将被人丢弃的他捡了回来,尽己所能地细心照料自己的影十八一样,都是好阿爹。
初四的时候,方家来了几个意想不到的客人。
自从方爸爸出事之后,这些年鲜少走动的方二叔两口子居然带着儿子回老宅,美其名曰看望方爸爸。
这可真稀奇!
方敬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他二叔一家又要出什么妖蛾子。
“哥,嫂子,新年好。”还没到院门口,方二叔的声音就传了进来,语气亲热得好像跟方爸爸这个大哥感情多深似的。
方敬正和岑九从外面回来,他烦方二叔一家,不耐烦地喊了一句:“爸,来客人了。”
喊完,连招呼都懒得打一声,拉着岑九就进院子了。
方妈妈听到声音,还以为是谁过来了,高高兴兴地跑出,一看是方二叔一家,脸立刻拉得老长,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原来是他二叔来了。”
“嫂子新年好,我和彬彬来给你们拜年了。”方二叔好似没有察觉方敬一家的冷淡,笑得格外亲热,“对了,大哥呢?在家吗?”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而且大过年的,方妈妈也懒得为这一家子忘恩负义的小人生气,怎么说也是老方的兄弟呢!
“他在码头那边,我去叫他,你们先进屋坐吧。”方妈妈招呼着,又朝方小乐使了个眼色。
方小乐秒懂。
他爸他妈从米国回来,带了老多的好东西,还有昕姐也买了不少礼物,回来后分掉了一部分给一些故交旧朋,还有好些都堆在家里,他才不要给二叔看见。
而且家里还堆了好多他哥捞上来的瓷器,虽然值钱的都被他哥的老师送去拍卖会了,家里的那些都不太贵重,可是听说一件也能卖个好几万呢!
他得把他二叔一家看紧了,千万不能让他们顺手牵羊地摸了去。
方二叔还不知道自家小侄子拿自己当贼看,反而觉得方小乐跟前跟后的特别贴心,要知道今天他可是带了不少礼物,有两件还是姜局长家里送过来的,方家一家子的土包子,哪里看过这么高级的东西。
其实方小乐实在是想太多reads;。
因为家里住的人多,房间基本都是各自的私人空间,方妈妈为了避嫌,再说过年时人来人往,人多眼杂,只要人不在,几个房间都是锁着的,只有厨房和堂屋大敞着,除非方二叔看上方家梁上吊着的腊货,要不然还真没什么可顺手牵走的。
堂屋里墙角燃着一棵好大的老树根,屋子里暖烘烘的,不可避免地也会有许多灰烬。
方二婶皱着眉头,小心翼翼地拎着大衣下摆,坐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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